而陳天的座位就是靠窗的,算是難得的一點舒適之處了。
他把編織袋放在了腳邊靠窗戶一側的位置。
剛坐下沒多久,來了個背著雙肩包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十八歲的樣子,齊肩短發,穿得很樸素,臉上未施粉黛,但五官精致、模樣水靈靈的,還充滿了學生特有的朝氣,一看就讓人覺得很順眼。
陳天暗暗納悶了,剛才覺得那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眼熟,怎么現在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也有些眼熟?
難道原來的那個陳天,跟這兩人都認識?
陳天想到了最大的可能。
這趟綠皮車終點站是鄭家溝附近的小鎮車站。
搞不好那男的和這個小姑娘都是鄭家溝的人。
只因以前見的次數不多,所以才會產生這種,熟悉但又沒能直接認出來的感覺。
小姑娘坐下之后,跟陳天點頭微笑了一下,從雙肩包里拿出了一瓶水放在小桌子上,又拿出本英語書看了起來。
這禮貌乖巧的模樣,讓陳天對她好感倍增。
綠皮車緩緩啟動,陳天調整了一下坐姿,閉上眼睛,打算瞇一會兒。
結果還不到兩分鐘,身邊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抬頭一看,竟然是先前的那對夫妻。
這兩人怎么又回來了?
“張瑩瑩,你沒聽見我說話嗎,馬上給我讓開!”男人沖著小姑娘喊道。
聽到這個名字,陳天想起來了。
沒錯!這小姑娘是張瑩瑩!
她是鄭家溝村老村長的孫女,在外地上學。
從原主陳天的記憶來看,上一次見到張瑩瑩還是好幾年前。
她小的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現如今更加漂亮了。
張瑩瑩一臉委屈:“這是我的座位,你憑什么叫我讓開。”
“我老婆想坐靠窗的,她座位就在你旁邊,你換一下會死!?”男人語氣很囂張。
這么狂的氣質,也勾起了陳天腦子里原主的記憶。
是了,難怪也覺得他熟悉,這家伙同樣是鄭家溝村的人,他叫鄭建仁。
說起來他的身份有些不一般。
很多農村地區,有著宗族觀念,陳天老家那一片兒也不例外。
以鄭家溝村為首的那一片村子里,人數最多的就是姓鄭的,鄭氏一族的族長便是鄭建仁的父親。
對于區分了宗族的人來說,在當地,凡是不跟自己一個姓氏的,那便是外姓人。
哪怕同住一個村,甚至是鄰居。那也比不上隔壁村里任何一個同姓的人親近。
鄭家溝村的老村長在村里德高望重,可架不住姓鄭的人最多,比起村長,他們更擁護自己的族長。
有時候在同宗族人的撐腰下,也有不少不服村長管教的。
這種難以調和的矛盾,經常會出現。
鄭建仁的家庭情況,在鄭家溝村算很不錯的了,他從小學起就是在城里上的。
后來娶的媳婦也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長此以往,他在老家便有了更強的優越感,雖然極少回鄉下,但每次回去必定是高人一等的做派。
此刻碰上了村長的孫女,鄭建仁更加不會客氣。
“趕緊的,不就是跟我位子嘛,又不會少塊肉!”鄭建仁的老婆一臉煩躁地催促道。
鄭建仁還把小桌子上,張瑩瑩的那瓶水給丟到了座位上。
顯然,他不僅要霸占靠窗的座位,這張公用的小桌子他也得占了。
迫于對方的氣焰,張瑩瑩只能委曲求全。
她默默地把自己這個靠窗的位子,讓給了鄭建仁的老婆。
等到老婆美滋滋坐下來,鄭建仁走到陳天旁邊,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的座位在你旁邊,你也跟我換了。我要和我媳婦面對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