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罕見,有很多人愿意為波拿巴家族付出生命,我和我兒子只是其中一員罷了。”特雷維爾侯爵澹然回答,“我們忠于自己的誓言,也忠于帝國的事業,為此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特雷維爾侯爵的康慨激昂,并沒有打動元帥,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帝國已經沒有什么帝國了,所謂的事業也早已經灰飛煙滅,只剩下了一片斷壁殘垣,我們就是它最后的殘渣,等著被時間消磨殆盡罷了。”
從元帥的語氣當中,不難聽出幾分灰心喪氣這在他這樣的人身上可是很少見的。
不過特雷維爾侯爵也很理解這份蕭索。
皇帝帶著整個民族,帶著他善戰的元帥和忠誠勇敢的軍隊,屢屢挫敗了敵人,一度橫掃了大半個歐洲大陸,然而最終,帝國被它所有的敵人們聯合起來壓垮了。
七次反法同盟,控制所有大洋的不列顛海軍,兇殘驍勇的哥薩克,還有那無窮無盡的百萬聯軍這些力量匯聚在了一起,阻礙了帝國的前進并且最終毀滅了它。
這股狂潮是如此可畏可怕,以至于像蘇爾特元帥這樣精于韜略的人,也不免灰心喪氣,再也不認為它是可以靠法蘭西一國之力去對抗的了也就是說,橫掃大半個歐洲大陸的帝國,不會再次出現了。
在原本的歷史線上,1830年到1848年,奧爾良家族統治了法國,而蘇爾特作為首相和陸軍大臣,一直都采取和平主義或者說妥協主義路線,幾乎不考慮以武力威脅來執行外交政策,可見對之前有多么心有余季。
一想到這里,特雷維爾侯爵心里也有些戚戚然,頹然垂首。
雖然他們對帝國、對波拿巴家族都談不上多么忠誠,但是在內心深處,他們身為帝國時代的將帥,卻仍舊以當年帝國的武勛和榮耀而自豪,因為他們就是這些榮耀的一份子。
眼見這些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一一落幕,曾經的袍澤們要么死去要么反目,再怎么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免會有些痛心吧。
沉默了許久之后,特雷維爾侯爵才重新開口。
“您說得對,誠然,我們引以為傲的帝國已經無法復現了,但是它終究還是存在的,因為波拿巴家族還存在。它可以在法蘭西境內重生,并且帶領這個國家走入到新的時代,撫平過去的創傷,走向繁榮的未來。
也許很多年里我們無力再拿起過去的戰旗又一次向整個歐洲發起挑戰,但是未來就不一定了吧我們的對手們,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各懷鬼胎,而且會為了分贓不均而爭吵,甚至大動干戈,他們的同盟遲早會破裂,因為在歐洲歷史上就沒有能夠一直延續下去的同盟
只要我們一直積蓄力量枕戈待旦,靜待時機,那么我們就有機會再度去奪下我們失去的一切。二十年,不行就四十年終有一天,我們的子孫后代,會再度扛起被我們封存起來的戰旗,循著先人的戰鼓前進,去為這個民族搶下世界的冠冕”
說到這里,特雷維爾侯爵又滿懷熱忱地看向了蘇爾特元帥,“而元帥,您就是帶著我們走入和平與繁榮時代的引路人。也只有您,可以讓我們這個民族不至于溺死在和平年代的頹廢和享樂當中,牢記我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重建我們大大受損的軍隊,整修武備積累資源,讓這個國家再度強大起來,比他之前任何時候都強如果您去修好我們破損的戰旗,把它交給下一代人,讓他們用新的榮譽洗刷掉戰旗上曾經的污損,而歷史同樣會銘記您的這一份功績這份功績,甚至比打贏了十次會戰還要更加偉大”
說著說著,特雷維爾侯爵自己也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