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想要為這個家族效勞嗎?”神父再問。
如今我們哪里還有選擇的余地啊?愛德蒙在心里苦笑。
現在兩個人都上了島,在人家的掌控當中,怎么可能不服從那個少年的命令。
“不必顧慮我。”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神父突然回答,“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隨時可能被新一次的發病帶走性命,我自己也早就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了。我并不害怕,甚至并不遺憾,因為我已經讓自己的生命借助你得到了延續,我的一切都已經教授給了你,留下的只是這副無用而且累贅的軀殼而已,這具軀殼何時消亡并不讓我介意,如果它會變成你的阻礙,那我恨不得現在就消亡。”
“不!”惶急之下,愛德蒙-唐泰斯大聲打斷了神父的話,“我懇求您,不要說出這么殘酷的話,我不愿意看到您離開人世,您這輩子已經吃了太多的苦了。所以您還可以活很久,活到我把您之前吃的苦都補償干凈為止,否則上帝就一點都不公道了!”
“就我所見,上帝最擅長做的活就是制造人間不公。”法利亞神父微笑著回答。
不過,說是這么說,他的心里卻對義子的真情實感非常感動。
“神父,您知道我的,我是一個言出必踐的人,我既然已經答應了為他效勞,那么我就一定會去做。”接著,愛德蒙-唐泰斯正色回答,“而且,我并不感到為難,因為正如陛下所說,我所有其他的路都被斷絕了,如果我想要報復那些欺壓我侮辱我的人,我需要借助強大的力量……拿破侖二世陛下如果有這個力量,那么我就愿意借助這股力量。我相信只要他能夠重回法國的皇座,那么我就有伸張自己怨恨的一天。”
聽到了愛德蒙-唐泰斯的心里話之后,神父也沒有很驚訝,只是默默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孩子,你注定要走兇險的道路了。”
他們都知道,所謂的事業談何容易?當年拿破侖皇帝都沒有能夠逆轉命運,在諸國聯軍的重壓之下被摧垮,不得不可悲地向敵國投降,最后落到了一個客死孤島的命運。
他尚且如此,那他的兒子,又真的能夠做得更好嗎?
每一個有正常理智的人心里都會犯嘀咕吧。
然而,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會去做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有一線希望,那就要做到底,因為這不僅僅拿破侖二世陛下的事業,也已經是愛德蒙-唐泰斯的事業了。
大仇未報,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和繼續呆在地牢里當個可悲的老鼠又有什么區別?
經過和法利亞神父一番交談之后,愛德蒙-唐泰斯頓時感到自己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是的,既然已經決定了接下來應該做什么,那還有什么需要迷茫的呢?
他心里沒來由地生出了一股豪氣。
如果一個比他年輕十幾歲的人都敢于去挑戰命運,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敢?
就像他當年當水手時碰到暴風雨一樣,閉上眼睛往前沖就行了,又有什么需要害怕的?難道自己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嗎?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這個島上的寶藏?”就在他豪氣滿懷的時候,法利亞神父突然問。
這一個問題,又把愛德蒙-唐泰斯拖回到了現實當中。
是啊……寶藏……基督山島的寶藏!
自從得知到了寶藏的信息之后,愛德蒙-唐泰斯曾經無數次思考過怎么用這筆巨額的財富來毀滅自己的仇敵;而法利亞神父逼著他一字一句、一次又一次地背誦那封殘信,更是讓他靈魂中銘刻著這個島的名字,須臾也無法忘懷。
不光是他,就連神父的一生,也跟基督山島的寶藏繞不開關系了——某種意義上,寶藏甚至是老人在痛苦絕望的牢獄生活中,繼續堅持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而也許是命運的捉弄,此刻他們就在基督山島上,這又讓法利亞神父怎么可能安心的下來?!
愛德蒙-唐泰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