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在耍這種小聰明,但是過往的經驗告訴我,耍弄這種小聰明的人從來都不會得到什么好處。”梅特涅冷冷地回答,“他不明白他這么做或許可以得逞于一時,但是對他自己和他的帝國,長遠來看都沒有什么好處。”
“恕我直言,您在這里指責他,并沒有什么實際作用。”弗雷德里希-根茨小聲說。“您應該考慮下怎么應對。”
“怎么應對……”梅特涅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
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之后,他終于做出了決定,“明天我召見俄國大使,讓他澄清一下流言,告訴我沙皇到底作何決定——如果他躲躲閃閃,那么我就強硬地要求沙皇政府給出一個解釋。”
“那如果他直接就跟您和盤托出沙皇的打算、并且不想改變主意呢?”弗雷德里希-根茨反問。
“如果是那種情況的話,我就不得不告訴他,我國皇帝陛下絕不歡迎這項舉動,并且保留接下來和其他國家采取共同立場的權利。”梅特涅一字一句地回答。
在充滿了各種花哨辭令的外交世界當中,這句話的分量確實已經足夠重大了。
“如果俄國人統治了君士坦丁堡,對我們來說就是不折不扣的災難,因為那意味著我們的出海口已經完全暴露在了他們的艦隊炮口之下。”接著,梅特涅小聲回答,“所以這個災難性結果無論如何都不能發生,我相信倫敦和巴黎也會秉持和我們相同的意見。”
“可是如果沙皇一意孤行的話,我們又能怎么辦呢?”弗雷德里希-根茨再度追問。
這個問題確實直指核心。
全面開戰嗎?這不可能。
奧地利帝國和俄羅斯帝國接壤,如果真的爆發戰爭,那么奧地利帝國就將首當其沖,這就是無法想象的災難。
而且,梅特涅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在維也納會議所締造了歐洲均勢體系,他當然傾向于維持現狀,而不是又點燃一場大國間的戰火,讓自己辛辛苦苦建成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沙皇的借口是幫助希臘東正教徒爭取自由與獨立。”良久之后,梅特涅給出了回答,“如果希臘人在他徹底勝利之前做到了這一點,那么他的借口自然也就消失于無形了——接著,我們和英法一起施壓,讓沙皇清醒下來。”
“哪怕這意味著歐洲國境線發生變動,一個新的國家出現在地圖上。”弗雷德里希-根茨明白了過來。
“我們在1815年維也納會議上達成的偉大共識,是保衛最珍貴的正統主義,是保衛歐洲各大國的均勢,這些是維持歐洲現有和平局面的寶貴資產;但我們擁護正統主義,絕對不是為了維護每一條邊境線的合理性,尤其是異教徒國家。”梅特涅慨然回答,“如果他們證明他們配得上獨立,那就讓我們祝賀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