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梅特涅認為現在的我還在奧地利境內,并且依舊是您的未婚妻——這樁婚約既然官方沒有取消、您也沒有聲明取消,那它自然還是成立的。”特蕾莎小聲回答,“我是在等您戰事平息、建功立業之后,在媽媽的護送下從國境內趕過來和您成婚的,難道這有任何問題嗎?”
艾格隆明白了。
在理論上,特蕾莎現在還在自己的家里“避世隱居”,她跟這里的一切都沒有關系。
雖然很多人已經知道這不是事實,但只要奧地利官方堅持這個說法,而特蕾莎公主和自己不反駁,那么她就依舊還在奧地利國境內——而艾格隆和特蕾莎當然也不會去反駁。
所以在理論上,特蕾莎,是在幾個月后,被她的母親一路護送來到希臘同自己完婚的。
如果官方通報的“事實”成為被所有人公認的事實的話,那好像真的就沒有人會因此聲名受損了……哪怕有些雜音,那也只是詆毀公主的別有用心的謠言而已,帝國和自己都不會認賬。
政治,果然就是睜眼說瞎話的藝術啊……
哪怕自己是受益者,艾格隆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這世界永遠是膽子大的人獲勝。”接下來他忍不住發出了感嘆,“捅了婁子不用怕,只要把婁子捅得足夠大,自然會有人殫精竭慮地幫你圓回來……”
“你還好意思說!”一聽到這里,特蕾莎突然就生氣了,“要是你不折騰出這么多事,我又何苦遭這么多罪?大家又何必這么頭疼?你……你差點把我們的婚約斷送了!”
一說到這里,她又再度憤恨難平,忍不住捏起拳頭捶打艾格隆的胸口,“你跑就跑了吧,為什么還要留下那樣絕情的信?要不是我當機立斷,阻止父親把信公開,這一切就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她越說越是后怕,因而也就越發生氣,忍不住又瞪了少年人一眼,“我好不容易把這場可怕的風波抹平了,你還好意思嘲笑!”
艾格隆自己也知道自己這事做得太不地道,所以只能訕笑著任由少女捶打自己發泄——反正也不痛。
“其實我寫那封信也是為了你著想……”
“誰允許你以為我著想的名義拋開我了!”特蕾莎氣呼呼地打斷了他的話。
艾格隆再也不敢說什么了,只能任由她發泄。
“算啦,既然結果是好的,那就沒必要糾結之前發生的那些事了。”好在特蕾莎自知自己也說得過頭了,所以也放緩了語氣,“總算后來你也有點良心,沒有再公開說過婚約的事情,給了我一點余地,不然……真的就難辦了。”
艾格隆心里暗呼僥幸。
在逃亡并且確認安全之后,寄出信件給德意志和法國的報社,公開發表聲明聲稱自己獲得了行動自由,并且對自己的外公和奧地利帝國毫無怨言。
他本來是想提一下婚約的問題,但是因為一直沒有看到卡爾大公對此發表任何聲明,他害怕卡爾大公另有打算,為了避免把這位聲威顯赫的皇室親王給得罪死了,所以就沒有再對這個問題發表任何言論了。
在他看來,既然卡爾大公已經掌握了自己的親筆信和聲明,他想要什么時候發表都行,自己沒必要節外生枝打亂他的步調。
簡單來說,他并不是為了特蕾莎考慮,而是為了卡爾大公考慮,才沒有再公開聲明解除婚約的。
結果卻沒有想到,不是大公不想發表,而是第一時間就被特蕾莎搶過來燒掉了……
他并不是一個算無遺策的神人,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純屬意外,是特蕾莎靠著一股子執拗和堅持,讓卡爾大公無奈之下默認了女兒的任性,讓這場婚約在絕處逢生,這是他之前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特蕾莎如果稍微遲疑了一刻,或者膽子稍微小一點,那一切也許就會變得完全不同。
僥幸,實在僥幸。
不過從結果上來說,這倒是非常圓滿了。
特蕾莎當然不知道艾格隆的心中所想,她已經沉浸在對驚心動魄的往事的回憶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