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對俄國人怎么看?”大使問出了關鍵問題。
馮-邁爾霍芬猶豫了一下,然后據實以告。
“就宗教感情而言,他們傾向于俄國人,畢竟兩邊都是正教徒。不過這種宗教情感并不會高于國家情感,許多人認為西歐更加值得依靠,并且可以從中得到更多文化和科學成果。總的來說,隨著俄國人的進軍,希臘人的親俄情緒必然會隨之高漲,但只要我們和其他列強適時表露立場,那么也沒有多少人會愿意為了沙皇效命。”
馮-根茨大使輕輕點了點頭,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很明顯,俄羅斯帝國的進軍,必然會客觀上有利于希臘獨立,然后就必然會激起希臘人感情上的親俄浪潮;所以,為了壓制這股浪潮,奧地利和英國應該盡早表態支持希臘獨立,同時讓自己的盟友在內部肅清這些支持俄國人的勢力。
“好了,那么你接下來把自己這一趟出行的所見所聞,都寫成報告吧,一份給我,一份謄抄給維也納——”
“好的。”馮-邁爾霍芬立即點頭領命。
按理說來,他這時候應該知趣地告退,回去休息了,可是他卻沒有立刻離開。
“怎么,還有什么事情需要報告嗎?”于是,大使又問。
“萊希施泰特公爵派了一位使者偽裝成我的仆人,跟隨我一起過來了。”馮-邁爾霍芬小心翼翼地稟告上司,“一方面,他是為了同您協調彼此的立場;另一方面,他需要執行一項重要的秘密任務,也需要得到您的幫助。”
“他想要我做什么?”馮-根茨大使微微皺眉,然后疑惑地問。
于是,馮-邁爾霍芬馬上將艾格隆的“找到并買下海黛,然后將她帶到自己身邊,封為約阿尼納女大公,并且作為傀儡旗號進軍約阿尼納”的計劃,原原本本地講述給了大使聽。
“還有這一手……?”馮-根茨大使聽得嘖嘖稱奇,然后不禁感嘆,“萊希施泰特公爵……果然不愧是梅特涅的學生。”
這個計劃看上去平常,但能夠想出這樣一個計劃,本身已經證明了那個少年人的情報收集能力和決斷能力——至少現在自己就不知道還有個帕夏遺孤作為奴隸留在蘇丹宮廷內。
如此聰明而又敏銳,難怪年紀輕輕就能成大器。
當年公爵還在美泉宮的時候,他就已經見過那個少年人幾面了,那時候他雖然覺得公爵頭腦聰明,但還不太明白為什么梅特涅會如此看重他,而這一年來發生的一樁樁事,都向他提供了證明。
假如他留在奧地利,然后按照皇帝和梅特涅首相的心意娶了特蕾莎公主,被皇室所接納,也許未來二十年以后就是他接替梅特涅首相來主持大局了吧……
只可惜,命運終究還是如此玄妙莫測……大使心里暗暗唏噓。
人各有志,多說無益。
大使很快發現下屬正在好奇地打量著自己,于是他重新讓自己的表情回復成了慣常的冷漠和嚴肅。
“這個要求雖然有點出格,但并沒有超出我們的忍受范圍。考慮到萊希施泰特公爵已經因為我們而放棄去謀求希臘王位,我認為我們可以答應他的這個要求,畢竟土耳其人既然注定要丟掉希臘,那么多丟掉一個約阿尼納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馮-邁爾霍芬連忙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