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可憐的犧牲者之外,各方都能夠體面收場,這就是他追求的目標。
這一次,一切終于回到了他所期望的正軌。
“我已經照會了俄羅斯駐我國大使利特溫斯基伯爵,并且請他轉達我的親筆信件給沙皇,把我們協調后的立場告知給他。”梅特涅終于拿起已經冷卻的咖啡,然后興致盎然地喝了一口,“我相信當他收到信之后,他會聽從我的忠告的,年輕人的沖動是時候收場了。”
“我也希望他會。”塔爾伯特勛爵略帶傲然地回答,“但如果沙皇不聽勸告,大不列顛也絕不會是毫無辦法。”
梅特涅當然聽得出這句話所蘊含的決心和危險性正是這種危險性,在原本的歷史線上釀成了克里米亞戰爭對他來說,一場大戰一旦爆發,無論是誰打誰,都意味著力量平衡的脫軌,也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場面。
他當然預知不到克里米亞戰爭,但是他自然看得出來,此時的大不列顛正處于如日中天的境地,統治著整個海洋,和數不清的殖民地,任何和它正面對抗的國家都必須掂量一下后果。
他所參與締造的維也納體系,絕不意味著大國之間沒有利益沖突,但是他能確保這種沖突最終能夠彬彬有禮地在談判桌上解決。
所有人都遵照均勢原則行事,不要越過與所有人為敵的雷池,克制自己的冒險沖動,把慘烈的大戰消滅于無形當中,讓大陸上的和平盡量多延續一段時間這就是他有生之年的追求。
“我但愿在我的余生里,不至于有人再來挑戰一下大不列顛的決心……”首相發出了一聲感嘆。
在首相的感慨當中,大使原本嚴肅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對了,首相閣下,我最近聽說了一些不太令人愉快的傳言。”
“什么傳言?”梅特涅反問。
“貴國卡爾大公的女兒特蕾莎公主,已經來到了萊希施泰特公爵的身邊”
“如果您是說這個的話,那我承認這是真事。”梅特涅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萊希施泰特公爵本就和公主殿下有婚約,雖然期間發生了一點……不那么讓人愉快的插曲,但是無論是公爵還是卡爾大公都沒有解除婚約的聲明,所以婚約依舊有效,這合理合法。既然這樣的話我又有什么理由從中作梗呢?所以當特蕾莎公主跟我請求離境去和未婚夫團聚的時候,我同意了。”
“如果事實只是如此的話,那我當然無權質疑,神圣的婚約應該得到尊重。”大使先是點了點頭,然后突然又話鋒一轉,“可是,我聽到的傳言是……特蕾莎公主早就已經和萊希施泰特公爵團聚了,她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就擅自離境,甚至可能已經和公爵廝混……嗯,相處……很久了。”
大使說到這里停了下來,他當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這種事本來就跟他沒關系,特蕾莎公主體面也好,不體面也好,他都不在乎,之所以當面問,就是想看看首相的笑話這也算是英國人的冷幽默吧。
“您真沒必要在這種謠言上浪費時間,先生。”梅特涅首相面不改色地回答,“特蕾莎公主是我國最受尊敬的統帥的長女,從小接受了最為嚴格的皇室教育,性格端莊,學識過人,實為皇室的驕傲,她怎么可能做出這種有失體統的事來?她是在最近經過父母同意之后,對我國皇帝陛下提出了申請,皇帝陛下感念她對婚約如此堅貞,所以同意放行,讓這對新人組建他們的家庭,如果您要問我什么,我只能告訴您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事實。”
他一點沒有沒有露出任何羞愧或者尷尬的表情,仿佛這就是斬釘截鐵的事實。
盡管在場的兩個人都知道這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