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樺言沒有將這些告訴容慎,唯恐他知道了又會心中難受。
容慎抱了她許久,看著手里的白瓷瓶子,嘴里喃喃道:“你都不問我給你吃了什么嗎?”
聶樺言抬起頭來,笑笑道:“無非是什么傷藥罷了,有什么好問的?”
容慎的眸子顫了顫,她竟以為只是傷藥?
她從來都不懷疑他么?
待到明日,她知曉給她行刑的人是自己,她會是怎么樣的心痛?
容慎咬了咬嘴唇,道:“不是傷藥,是……毒藥。”
聶樺言咯咯的笑了起來,她一面笑還一面道:“若真的是毒藥,我也吃,道長給我的,我都吃,道長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去死,就像在鴻鵠嶺的山洞里一樣,為你去死,對我來說是有意義的。”
容慎的指甲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他極力的忍耐著,才沒有失聲痛哭。
“對不起。”
他的聲音低進了塵埃里。
便是耳力一向很好的聶樺言,也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她仰著頭,帶著絲絲笑意問他:“你方才說什么?”
容慎苦笑著搖搖頭,道:“阿言,你還有沒有什么愿望?”
聶樺言怔了怔,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有點兒明白了為何今日容慎總說一些奇怪的話。
她有點兒明白了為何今日容慎能在這里待得更晚一些。
她有點兒明白了為何容慎要問她還有什么愿望。
聶樺言垂下眸子,看著那人緊握著她的手,道:“是……明日嗎?”
容慎眼角一顆淚珠兒緩緩淌了下來,像是一顆圓滾滾的珍珠,低落在兩人緊握著的手背上。
她被那滾燙的眼淚激了一下,抬起頭來,那人的一雙桃花眼不復往日的美艷,只剩下悲傷。
聶樺言輕輕擦拭掉他臉上的眼淚,道:“沒關系的,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別難過了,道長。”
容慎咬了咬嘴唇,仍舊沒有說話。
她卻安撫他一般,笑笑道:“我一點兒也不害怕,真的,我這輩子活得也算是值得了,做了千年的魔君,還能尋到一個這般貌美的郎君,天底下怕是沒人不羨慕我的。”
容慎含著眼淚,看向她,低聲道:“你還……有沒有什么心愿,我幫你完成。”
聶樺言想了想,道:“我死之后,把我的尸體送回魔族吧,交給微檀,至少也別叫人發現了我女兒身,不然整個魔族都是要蒙羞的。”
容慎不住地點頭,道:“我一定……一定。”
她淺笑著,道:“若是可以,我想你能……等一等我。”
“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
聶樺言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這樣對容慎來說是不公平的。
畢竟她轉世也是要些時日的,叫他等她,對他來說實在是……
她頓了頓,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若是你愿意的話,我想你能……等一等我,來世,你來尋我,我來愛你。
當然,若是你不愿……也……也是情理之中,我不會強求的,我也想……你能過得好,即便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