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從太后宮中出來時,已經是三更天。
弦月躲在薄薄的云層后面,若隱若現。
他回到寢殿,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眸光瞬間凝結。
“望月。”低沉且帶著些許慌亂的語氣,讓不曾入睡的望月猛地一震。
望月連忙撥開珠簾,走進內殿,彎身朝容湛行禮:“奴婢參見七王爺。”
“千夏呢?”容湛擰著眉,低沉地問。
望月定了定神,舒緩一口氣,如實相告:“小姐在剛入夜時就去棲鳳樓了。”
容湛頓了頓,沒有多問什么,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嗯。”
話落,容湛朝她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望月轉身,抬手輕輕拍了拍胸口。
容湛與生俱來的氣場總是讓人不寒而栗。
還好提到小姐是去棲鳳樓后,沒有等來他的怒意。
容湛靜默片刻,轉身出了寢殿,很快便召來了夙遠。
夙遠不等容湛開口,便道出他的所見所聞:“啟稟王爺,沈姑娘從棲鳳樓出來后,在昌華街尾的巷子里遇到一群刺客,還有蘇家的姨娘。”
容湛眉宇一凜,眸光暈染著絲絲溫涼:“然后呢?”
夙遠的眉心突突跳動幾下,繼續說:“蘇姨娘向沈姑娘求救,可是被拒絕,屬下見她輕而易舉就能離開,也就袖手旁觀了。”
容湛收斂渾身的暴戾冷意,嘴角浮出淺淡的笑意。
“她知道蘇沁陽是裝模作樣,想再次打探她的底線,在那些人面前,她本就不該心慈手軟。”
夙遠不知道她的用意,只當是記恨蘇姨娘對她的種種,所以置若罔聞。
他忽然想起一事,頷首補充著說:“屬下還無意間發現東籬公子在附近,他與沈姑娘一起不知去了哪里。”
夙遠有點擔憂,沈姑娘深夜與別的男子在一起,他家王爺肯定會生氣吧!
他抬了抬眼眸,偷偷瞄著容湛,心間忐忑不已。
而容湛的神色沒有什么波瀾,云淡風輕地丟下一句:“有他在也好。”
夙遠一時有點懵,他何時這般大度了?似乎不像他的作風啊!
他覺得他家王爺最近有點反常,沒有以前那么喜歡黏著沈姑娘,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須臾,容湛輕嘆一口氣:“你回去休息,明日清晨隨我一起去北越。”
夙遠拉回神思,連忙拱手低頭:“是。”
偌大的宮殿瞬間靜謐下來,習慣了平時有她的陪伴,忽然之間覺得難以適應這種清凈。
他走到桌案前落座,拿了一本書卷翻閱起來,腦子里都是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
容湛深呼吸著,過了好半晌才將心情平復,仔細研究起醫書來。
落水閣內,燈火通明。
映照在湖面上,漾起一圈閃閃發光的漣漪。
二樓的雅室內,飄著馥郁的香氣,香爐騰起裊裊青煙,縈繞著一層迷蒙。
司徒澈給沈千夏沏了一杯花茶,動作優雅從容,神色柔和。
“這么晚沒讓你回去睡覺,實在是罪過,這花茶能安神養顏,當作是賠罪了。”
沈千夏淡淡說道:“我有晚睡的習慣,這事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