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烏云逐漸散去,幾顆稀疏的星掛在蒼穹,閃著微弱的光芒。
當莫庭帶著禁衛軍來到時,已是死一般的寂靜。
轉眼間,他的人馬就被包圍,走投無路。
容夜精疲力盡地用劍撐著身子,臉色一片慘白。
待一切清理完畢,太后在顧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踏出壽寧宮。
她淡淡地掃著半撐著身子的容夜,悠悠地問:“容夜,你鬧完了?”
語氣雖輕,份量卻重。
太后渾身的氣勢,頓時讓周身氣氛凝固幾分。
容夜抬了抬陰鷙的眼眸:“皇…太后娘娘,您終于舍得出來了?”
太后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現在北越進犯邊境,南晉國防岌岌可危,你在做什么?”
“在允陽作亂,試圖將允陽的糧倉據為己有,可是不敵司徒家,于是得不到想摧毀!”
“將柳承培養的殺人傀儡投放到百姓居住之地,視生命如草芥,踐踏自己的子民。”
“現在,帶著你東宮的暗衛,還有那些禁衛軍,是打算逼宮吧!”
太后言辭犀利,字字屬實,容夜不曾反駁一句。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咬牙說:“您怎么不說容湛想奪我的位呢?他的行為又如何能堵天下人悠悠眾口?”
太后擰眉,質問道:“他是在奪你的位嗎?容夜,走到今天,你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
容夜怔住,他都不是容家人,這話顯然是戳中他的痛處。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先皇囑托,不止是他,就是明帝都沒有辦法繼位。
雖然他不清楚先帝還留了什么遺詔,可直覺告訴他,與容湛息息相關。
只要容湛有那份詔書,他所有的行為都將變得合情合理!
他怎么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怎么能讓容湛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容夜冷冽地勾唇:“如今說什么都沒用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太后深沉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決絕:“你死不足惜,但明日是湛兒大婚,哀家暫且就留著你的命,等候他親自發落。”
容夜癱倒在地上,心如死灰。
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容湛斗,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他什么都已籌謀好,壽寧宮堅不可摧,允陽不可撼動,朝堂中他曾經分辨不清的人,皆是他的后盾。
容湛還有司徒家,就連一個中蠱的沈千夏,他都奈何不了。
看著莫庭和所有禁衛軍都被押走,他才有一瞬的清醒,自己早在容湛對沈千夏動心時,就已經注定要輸得一敗涂地。
意識還未完全喪失前,他瞅見一張清秀美麗的臉,眼中布滿滄桑與痛楚。
清云公主蹲下,眼眶中的淚早已干涸。
她攙扶著他,哽咽著音色說:“我送你回家。”
容夜心口生生地疼,卻無力再推開她。
他絕望地開口:“我還有家嗎?以前我總覺得我們是同命相連。”
“然而,今夜我才恍然,自己才是最悲慘的,你好歹還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清云公主沉默。
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安慰不了他。
唯一慶幸的是,太后給了他丁點的喘息時間。
她只求他能活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