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水滴好像裹挾著霜氣,沿著面頰淌落下來。
很冷很冷的。
但同時身體又被焦灼代替。
以至于秦檸一時之間感官紊亂,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冷還是熱。
直到顧言把她從冰冷的地上抱了起來。
大概是顧言身上的氣息過于熟悉,讓秦檸半點抗拒的念頭都沒有,憑著本能順勢鉆進他懷里,兩只冰涼涼的手掛在他頸脖上。
他的頸部溫度很熱很燙,和她手指的冰冷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秦檸濕答答的兔耳朵還淌著水珠,卻不管不顧地埋著小臉在他溫熱的頸側拱來拱去,像只被凍了太久的小動物,可憐兮兮地努力汲取著那一點點她現在就能夠得到的暖意。
顧言把秦檸抱到了床沿,本來要把秦檸放在床上,但秦檸兩只手緊緊抱著他脖子不放,絲毫不肯松開。
顧言沉默著,像是拿懷里這只小兔子沒什么辦法。
最后只得伸手托住她的后背,把她抱到行李箱那邊,騰出一只手打開她的行李箱,并不怎么費勁地找了一套衣服出來,拿給秦檸。
“秦檸,你先換身衣服。”顧言說。
“不要。”秦檸是埋在他頸窩講話的,聲音很啞很悶,帶著明顯的氣聲,讓顧言一瞬間聽出,那是最初的秦檸生氣時,會發出的暴躁小奶音。
顧言張張嘴,說:“不穿會生病。”
秦檸聽到“生病”的字眼,好像是有點害怕了,埋在他頸窩的小腦袋瑟縮了一下,猶猶豫豫著把兩只手松開了一點。
然后從他懷里抬起頭,有些警惕地接過了他手里的衣服。
顧言把秦檸放回床上,剛松了手要到臥室外面的客廳等她,結果轉身還沒來得及邁出半步,就被涼涼的小手抓住了他半只手背。
顧言身形頓了頓,微微側頭過去,看到秦檸眼睛仍然紅紅的,洇著霧蒙蒙的水汽,仰著臉很緊張看住他。
顧言盯著她紅通通的眼睛,不知怎地,心里那一股惡質沒由來涌上了一瞬,讓顧言掙開了秦檸的小手。
結果秦檸立刻順勢伸出另一只手抓了抓他手肘內側,紅著眼沒什么氣勢地亂喘著命令人:“你要在這里。”
顧言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稍微清醒過來了幾分,最終點了下頭說“好”。
得到他的答復,秦檸這才躊躇著松開他的手。
顧言站在床側,背過身去,筆挺修長的雙腿繃得很直,明明已經背對著秦檸了,但在聽到秦檸吭哧吭哧換衣服的輕響時,還是把眼睛閉上了。
過了一會,身后的秦檸發出很輕的聲音,“換好了。”
顧言睜開眼睛,剛轉過頭去,秦檸就又黏了上來,距離站在床邊的顧言很近很近,近得顧言一低頭就嗅到浮沉在鼻間的奶糖味。
甜的,干凈的,從秦檸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好像自己也有點不太好意思,磨磨蹭蹭跪坐在床沿,短絨毛衣穿得松松垮垮的,半只肩都滑落下來了,卻還渾然不知,只知道仰頭看著他,很想要被人抱,又咬著唇欲言又止。
等了一會,也沒等到顧言主動來抱她,秦檸像是終于忍不住了,混亂不明地跟顧言說:“你需要抱我。”
顧言低頭看著這只明明發著情卻蠻橫霸道提著要求的小兔子,覺得有一點好笑,“祖宗,不是你需要我抱嗎?”
秦檸遲鈍地眨巴著睫毛,好像一時之間并不能分辨出來,這兩句話有什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