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搬磚,掙點錢,我要報考明州的修行學院。”
江守義聽見這話,一時間愣在那。
修行大考,對很多人來說,是一次鯉魚躍龍門的機會,寒門難出貴子,就是因為有的時候,這個機會擺在面前,卻只能眼睜睜看它溜走。
江家的積蓄,顯然,湊不齊這報名費。
就算勉強湊齊了,考核通過了,學費也繳納不起。
階級壁壘,永遠是階級壁壘。不是你搬的磚多,就能打破這種壁壘的。
“混賬,你好好上你的學,報名費的事情,輪得到你操心嗎?”
江母劉娥眼睛一紅,也寬慰道:
“塵兒,你好好在學院把基礎夯扎實一些,等到修行大考,我和你爹自然會把報名費給你。”
“再夯實一些,我就要突破練體宗師了。身體的力量練得再強大,又有什么用?不學一兩門手藝,以后不是去祭臺搬磚,就是去苦海碼頭運貨,出力不少,拿的還少。”
江守義有些慍怒,喝道:
“怎么?搬磚搬貨,憑的也是自己的力氣,有什么可丟人的?”
江塵最煩的就是自己的父親,這位自尊心極強的父親,總喜歡上綱上線,人有點上進心有什么錯?想過得好一點又有什么錯?
憑什么自己兩世為人,都要安逸的待在世界的底層?
江塵不會同意這樣的人生。
“爹,你說啥呢?我什么時候說過憑力氣丟人了?”
江守義可能也意識到自己言辭過于激烈了一些,他們老江家幾代以來,就沒出過像樣的大人物。祖上靠種植晶米為生,等到江守義這一代,能出去有份工作,算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自己這一生,已經注定如此。但是自己的孩子呢?
孩子的孩子呢?
總要有人去做一些努力,做一些嘗試。
嘆了一口氣,江守義放下碗筷,道:
“你安心修行就好,報考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是錢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會想辦法。”
江守義一錘定音,回絕了江塵想要搬磚的想法。
夜黑得很快,很徹底。
從房間的窗戶望去,一條燦爛星河,橫掛在天地間。
某一刻,江塵突然覺得,即便能夠力破蒼穹,踏碎虛空,這些煌煌修行者,只怕也是渺小的很。相比較星辰大海,即便是站在這個世界頂峰的帝國國君,只怕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當力量已臻極致的時候,修行者的文明大船,又該駛向何方?
江塵懷著沉沉的念頭,終于入睡。
龜仙鎮往東三十六里之外的苦海,一條小魚憑空而躍,落地成精,化作人形,淹沒在濃濃夜色中。
苦海深處,一只老龜拄著拐杖,唉聲嘆氣。
“大王,大王啊,小魚仙還是走了。她說修行日苦,想去人間瞧一瞧,經歷一番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讓自己的心境更臻完滿,才能解開苦海的鎖鏈之秘。”
龜仙鎮,龜仙學院。
旭日初升的時候,學院迎來了一位漂亮的插班生,江塵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聽見一個極為悅耳動聽的聲音:
“大家好,我叫小魚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