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您的兒子有什么好的？出身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姓氏是假的，人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越往深處說，溫澤明越是無法克制自己此刻的情感。
那種如沸騰翻涌的熔漿快要奔涌而出的情感，一旦爆發，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溫澤明目光直直看著側對著他，一直無動于衷，面無表情的姜舒媛。
“多虧了您，我們的一生就是個笑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我們就像是舞臺上的小丑，表演完畢，被迫下臺，接受卸妝，承認現實，不得不接受自己可笑的身份……”
溫澤凱聽著溫澤明對姜舒媛的控訴，未發一言，沉默以對。
有時候，自己說不出口的話，有人代替自己來說，何嘗不可。
面對兒子的指責質問，姜舒媛終是聽不下去，老淚縱橫，從她那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的臉龐上滑落，砸在她保養極好的手上。
她被燙了下，手輕輕一顫，“是啊，是我的錯。”
她終于開口說話，聲音異常蒼老遲緩，與她過往那精神矍鑠的聲音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這異常陌生的聲音響起，頓時嚇到了溫澤明等人，但他們誰也沒說話，只是聽姜舒媛說。
自己的聲音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聽不出來，姜舒媛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說：“人生沒有后悔藥，也沒有重來一次的選擇機會。
只是我現在知道了，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一定會乖乖聽話，不再重蹈覆轍。”
她站了起來，身體顫顫巍巍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她看了兒子兒媳婦，摸了淚，“一切的錯皆因我而起，你們恨我怨我，我都接受。作為你們的母親，沒有給你們一個好的人生和生活，我是失敗的。”
她話說完，朝四人直挺挺跪下。
看她這樣，溫澤明等人愣住，一時忘了將她攙扶起來。
姜舒媛跪下后，看著那潔白如新的墻面，只感覺一道火光起，向白墻四周蔓延。
才一眨眼，那潔白如新的墻面已經被燒成一面黑色的墻。
那團火光徑直朝她撲了過來，將她包裹其中，任大火焚燒。
她覺得撕心裂肺的痛，身上每一寸肌膚被大火舔舐，撕裂，爆炸，疼得她忘記了呼吸和思考。
她親眼看著身上的衣服被大火燒成灰燼，看著自己蒼老起皺的皮膚被大火燒傷，燒焦，成為一塊塊焦炭。
她伸手想要拍掉身上的熊熊火焰，可卻是徒勞無果，連帶著那撲火的手都被燒焦了。
“被大火焚燒的滋味如何？”
這熟悉到骨子里，每逢午夜夢回，總會在她夢里響起的聲音。
姜舒媛猛地抬頭，就見姜舒熙一襲華美旗袍站在她面前。
她這身打扮，分明就是當年死于大火時的模樣，那樣的熟悉，難以忘記。
她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氣質如蘭，旗袍著身，增添了一抹韻味，精致高傲如名媛。
臉上掛著笑，笑容大氣，令人驚艷，看一眼就難以忘記。
她往那一站，優雅恬靜的氣質更勝容貌的美麗，妥妥的人間富貴花。
看到姜舒熙，姜舒媛疼得身體陣陣痙攣。
她伸出手，顫顫巍巍想要抓住姜舒熙，卻是撲了個空。
那抹虛無縹緲的身影看了她，笑得沒心沒肺：“慢慢受著吧，在你生命盡頭，這是你每日必修之課。”
“它會一直持續到你生命最后一刻，讓你生不如死，如臨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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