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堅點頭:“嗯,一會兒就松手。”
他閉上眼,掩去那一絲微不可覺的笑意。
這一招還是徐修教他的。
“蕭姑娘心地善良,特別容易心軟,看見受傷的小貓小狗都會忍不住救。”
徐修說,“陵公子若真是想要追回蕭姑娘,不妨試試,裝可憐?”
陵堅是真的累了,倒也不是真的在裝。
他的確已經好幾天不曾睡過了。
這會兒握著蕭璃的手,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不過片刻功夫,他竟是已然睡著了。
可是睡著了,他也拽著蕭璃那般緊。
蕭璃微微嘆了口氣,心里其實也有些復雜。
默默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輕輕將手抽了出來。
掩好門出來時,聞秦站在門外,躬身行禮:“靜妃娘娘。”
蕭璃淡淡道:“我早就不是什么靜妃娘娘。叫我蕭姑娘。”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蕭姑娘知道皇上對她的心意,從未變過。
聞秦踟躕片刻,“這幾年,皇上一直在找蕭姑娘的下落,在不夜都的時候,皇上常去月璃宮蕭姑娘的寢室,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夜。”
“皇上失眠的癥狀,便是這時候落下的,只是現在愈發嚴重了。有時幾天都難以成眠,便是偶爾睡著,也很快就會醒來。”
“薛神醫開的藥,對皇上也全無興趣。薛神醫說,若是再這般下去,要不了三年,皇上便會心力衰竭,身體難以為繼。”
“皇上這次來櫟陽時,去過蒲城,在蕭姑娘小時候住過的房中站了許久。”
“蕭姑娘,我跟在皇上身邊已有多年,從未見過皇上對除了蕭姑娘以外的任何人,難以忘情至此。”
他頓了頓,“蕭姑娘,我剛才來的路上,碰見徐大夫,有熟人和他招呼,問他家娘子何時生產,徐大夫回說還有四個月。想必徐大夫所說的娘子,不是蕭姑娘吧?”
蕭璃略無語,沒想到這么快就被撞破了。
聞秦一掀袍角,跪了下來:“聽徐大夫說,蕭姑娘最是心善,連受傷的小貓小狗都會救,求蕭姑娘,念在皇上對小姑娘一片至誠至情,救救皇上!”
蕭璃無聲嘆氣,“你先起來吧。”
先前秦落羽說過陵堅的病情,她只以為秦落羽為了撮合她和陵堅,多少有夸大其詞的成分,卻沒想到,他的病情,竟然已到了如此地步。
門外,月兒抹著眼淚進來,“娘,他們都笑話我。”
蕭璃蹲下身為她擦眼淚,“笑話你什么?”
月兒哭著說,“笑話我沒有爹爹。他說徐大夫根本就不是我爹爹,他說我從小就是沒爹的野丫頭......”
先前為了讓陵堅相信徐修就是她的夫君,蕭璃對孩子說,徐修就是爹爹,昨天月兒很是開心地喊了徐修好多聲爹爹。
徐修本來也的確打算以后做孩子的義父的,是以也就當這爹爹是提前叫了。
豈料孩子太開心,今天出去玩時就很高興地和小伙伴說自己有爹爹了,卻遭到小伙伴的無情嘲笑。
蕭璃抱著哭得可憐巴巴的月兒,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沉默了許久,想到過去的那五年,想到自己許多次午夜夢回時喊著表哥醒來,想到陵堅的病情,想到秦落羽的諄諄苦心,也想到這孩子,以后的人生。
昨天秦落羽走的時候,拉著她的手說,“璃兒,算姨母求你,再給堅兒一個機會,好不好?”
當時,她沒回答。
可是她現在想,是不是,她真的該給陵堅一個機會。
蕭璃牽著月兒的手,聲音溫柔卻堅定,“誰說你沒有爹爹?娘這就帶你,去見他。”
陵堅,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但愿余生,我們彼此,再不會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