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低下頭不敢再抬眼。
估計是趁春呦拿衣衫的間隙偷溜出來的。
姒郁手抵在太陽穴處不斷提醒自己不要跟喝醉的酒鬼計較,目光落在秦照照光著的腳丫上時很慢很慢地掃視了一眼葉池和隱在暗處的鬼羽衛。
葉池通身一寒把頭垂得更低:“屬下告退。”
很快周邊就只剩下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姒郁走了兩步在墻下站定,風吹起他寬大袖擺吹得一頭墨發四散,他語調溫柔耐心:“阿照,你在做什么?”
秦照照覺得這地兒可舒服了,風又大又涼快,吹得她身上的燥熱好不容易散了些。
聽見有人叫她秦照照遲緩轉過頭,反映慢了半拍,看見下頭姒郁的臉頓時眉開眼笑:“姒郁姒郁,我可喜歡你了,今日風月帶著一堆男人我看都沒看。”
姒郁聽見前半句微微一怔,聽見后半句狹長眼睛危險瞇了瞇:“哦?很多男子?”
秦照照后知后覺說漏了嘴,她飛快伸手捂住嘴巴含混不清:“唔……你聽錯了,沒有男人。”
姒郁涼涼一笑,在底下慢條斯理卷了卷袖口。
秦照照一哆嗦慌忙補救,她做了個向天發誓的姿勢信誓旦旦:“天底下你最好看了,姒郁,我們不是要成親了嗎,這種小事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好不好嘛。”
秦照照喝了酒,聲音不自覺帶了點朦朦朧朧的撒嬌感,還帶著鼻音,姒郁準備上去把她抱下來的心思突然一歇,他仰頭看秦照照,突然問:“阿照,你為什么喜歡我?”
秦照照整個人暈乎乎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她看著底下姒郁眼神亮晶晶的,嬌憨而明媚,開口無辜:“因為你好看啊。”
她每說一個字姒郁眼神就暗下去一點,最后徹底歸為一灘平和死水。
姒郁站著,頭一次覺得秋風徹骨的寒,吹得他從心頭一直冷到腳底,只有傷口的鈍痛提醒他保持清醒。
秦照照站得累了蹲下來,手摸著自己凍得有些冷的腳尖,自言自語:“可是你讓我很難過。”
姒郁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距離秦照照不過一個手臂的距離,但就是沒有伸手:“阿照,你也讓我很難過。”
秦照照乖乖巧巧蹲著,有些迷茫和不確定,她輕聲詢問:“姒郁,我嫁給你,你會對我好嗎?”
姒郁被手擋著的睫毛一顫,他還是柔聲:“我會對你很好很好,阿照。”
秦照照看不見姒郁的眼睛,紅著眼睛自顧自問下去:“你會對我好多久呢,一個月?一年?還是兩年?”
“一輩子。”
姒郁拿開手,頃刻又恢復到溫柔如春風吹來十五城的樣子。
他聲音很輕,但堅定。
秦照照很是執著,她不依不饒地繼續:“那如果你對我不好呢?”
然后是一瞬間的沉默,姒郁似乎想了一會兒,然后秦照照看見白衣勝雪眉目如畫的年輕公子向她伸出雙臂。
他說,秦照照,如果我對你不好,那你就殺了我。
那一刻風歇云散,葉靜樹止。
而秦照照毫不猶豫地傾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