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川注意到剛才韓節的措辭,這是他第一次和那些奴隸販子一樣,將奴隸稱為兩腳羊,同時,他也將奴隸們的居所,形容為羊廂。
為奴六十載,在韓節的心中,有些東西可能已經無法改變了。他學會站在韓家人的立場思考問題,也正是因為他能站在韓家人的立場思考問題,所以他最終能成為這里的管家。
也許,在韓節看來,奴隸也分成好幾個檔次,有用的就值得培養,沒什么用或者不聽話的,就只能住在羊廂里面,同時也只能接納兩腳羊的稱謂。
這樣的經歷這樣的心態,于韓節來講,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果然不出封川所料,韓節帶著兩人走到城堡的后院,迎面就能看見一個大大的黑房子,黑房子的門敞開著,里邊隔出好多個隔斷,封川走進去一看,這些隔斷已經完全稱不上是房子了,那分明就是一間間的牢籠。
韓節解釋道,這里就是所謂的羊廂,不聽話的奴隸們都關在這樣的羊廂里,你們現在知道差別了吧。聽我的,好好做事,主人不會虧待你們。
封川聽了自然連連點頭。此時在這個少年的心里,其實對什么奴隸、奴隸主、奴隸制什么的并沒有太多的概念。他當然知道奴隸是被奴隸主剝削的,也知道奴隸制度不好,但他沒有真正見過也并沒有真正經歷過相關的事情。
對他來說,當前最需要的就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躲過滅頂之災再說。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韓家堡應當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從羊廂出來,封川遇見了一個小男孩,他大約十一二歲的年紀,圓臉,烏黑的長發,眉毛比較細,眼睛很大卻沒有神采,他的身體比較單薄,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
封川之所以注意到這個擦肩而過的小男孩,是因為他見到封川等人后就始終咧著小嘴在笑,他笑起來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小男孩依然堅持著那樣的笑。
他不僅對韓節笑,也對封川和袁震笑。封川覺得好生奇怪,于是問:“剛才那個小男孩是誰,感覺有點怪怪的。”
韓節頗為不屑地說:“他啊,我們有時候稱呼他小洛,不過更多的時候直接叫他廢物。你說他怪怪的,沒錯,他不僅怪而且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我告訴你,當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到了這韓家堡里邊,是韓家人將他養大的。可他又能回報給韓家什么呢?”
封川心中有點不舒服,他為小男孩辯解道:“他才多大年紀啊,不能過分要求他吧。”
韓節搖頭道:“身為韓家的奴隸,就應該要將主人吩咐的事情做好,不然怎么對得起韓家提供的衣食住行,又如何對得起韓家的養育之恩?”
封川在心中嘆了口氣,韓節說得那般振振有詞,他也無法反駁些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是個逃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