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廠長將手中的試卷交給了排版工人。
在這個國內自主研發的激光照排機器,還沒有大規模量產的年代。除了《人民日報》等全國性的主流報紙,大部分報紙和印刷采用的都是人工排版。
排版工人接過卷子頭都沒抬,掃了一眼卷子上的內容,手從格子架掃過,一枚枚金屬活字就被他掃入了手里。
這種技能的熟練程度,就像是新時代的年輕人使用鍵盤一樣,像是呼吸一樣自然。
胡廠長這些年也接待過不少來“考察”的人,隨口就道,“鉛字格子架為了便于檢索,是依照偏旁部首做的分類……”
一整面的卷子,只用了幾分鐘就排好版了。
小工將排好的版搬運到另一個臺子,那邊有專人負責校對。
“這邊就是校對工序,不過校對也并非全能,我們能夠做到大概萬分之五的錯字率。距離《人民日報》萬分之二的錯字率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也已經是頭一檔的存在了。”
胡廠長繼續侃侃而談。
檢查完的排班,直接上了頗為古老的印刷機器。
這臺印刷機器,與林亦以往見到的都不同。既不同于油墨蠟紙的人工印刷,也不是日后通過電子控制程序的印刷,而是一種依靠齒輪和齒輪相互嚙合,純機械的印刷機。
它看上去雖然沒有電子控制程序的印刷機器那樣靈活,但就像是機械表之于電子表一樣,有著一種雖然落后,但是卻純粹的機械美感。
只可惜,就算是它再美,也僅僅只是一件工具。
不能像是手表一樣帶出去當做身份的象征。
因此,那邊成為時代的眼淚,化為鐵水。
一張試卷的藝術之旅。
林亦手寫的試卷,經過了一道道工序,最后變成了試卷。
林亦捧著還有些溫熱的試卷落在手里,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怎么樣?還不錯吧。”賈校長笑瞇瞇地問道。
“非常不錯!”林亦點了點頭,與學校那種手工小作坊的油墨印刷相比,這簡直劃了一個時代。
如果忽視那通過暗色發揮,時不時能夠看到秸稈,鋼筆落上去說不定就會洇濕一大片的紙質就更好了。
不過,林亦也知道,如果用好紙,那經濟上劃不過來。
“我去上個廁所。這人啊,上了歲數,就不太行。老胡,你陪林亦同學一會。”賈校長一邊自嘲,一邊往外面走。
賈校長一走,林亦就知道重頭戲來了。
他與胡廠長說道,“胡伯伯,咱們這對外印刷試卷,一般都怎么算錢呢?”
胡廠長也沒有多想,“五百張起印,像是這種草紙的,一張八開的卷子,一個面三分錢,兩個面五分錢。”
“那我們帶來的這些試卷,全都印一千份的話,大概要多少錢?”林亦問道。
“我數一下啊。”胡廠長數了數卷子,“一共二十張,每種一千張的話一千塊錢。不過,你這里有許多數學卷子,這種帶著特殊符號和非標圖案的卷子,一張要加一分錢。怎么?問的這么仔細,你想要自己出錢么?”
胡廠長玩笑道。
“對啊!我就是要自己出錢!”林亦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