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一位身材壯碩的青年混雜著痰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青年倒戴著鴨舌帽,身穿連帽衫,外套無袖牛仔夾克,兩臂紋滿了怪異紋身。
配合上滿臉戲謔的笑容,看上去很有些不好惹。
“我說,你就不能直接給他們一筆足夠醫治的費用嗎?”
一邊說著,青年一邊咳出了痰。
濃痰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準確落到了路邊一位路邊乞丐的頭上。
營地昏暗的燈光將乞丐污濁的面容映照得更為陰沉。
青年不以為意地前行兩步,卻突然停步站在原地,嘴中罵罵咧咧,“憑啥?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少傾,似乎是爭論失敗,青年垂頭喪氣地又走了回來,向有些畏縮的乞丐道了個歉,“對不起,剛才沒有注意。”
看到乞丐已經自己擦干了痰漬,青年臉上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扔錢的動作也流暢了幾分。
沒有去理會乞丐,以及周圍人那如同看弱智一般的奇怪眼神,青年用帽子裹起了腦袋,快步踏著營地中的泥水走開了。
臉上的表情肉疼不已。
畢竟那都是自己打工掙來的辛苦錢。
是的,來到了后末日時代,青年依然沒能逃過打工的宿命。
而且更過分的是,以前他至少還是給人打工的。
而如今,他打工的對象,或者說他的老板,竟成了一個仿佛只存在他腦海中的——系統。
與任務無關的行為,是別想從看起來富得流油的系統手里摳出來錢的。
都怪自己一時嘴賤,忘了這個系統的道德水準有多奇葩。
在這個命如草芥的末日亂世,它甚至都不允許自己說臟話!
青年的反常舉動稍微引起了一點注意,然而在看到他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以后,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對此視而不見。
要想活得夠久,就要學會不要多管閑事。
即便是在這個相比于外界惡土看似文明與有序了無數倍的營地之中,同樣如此。
“話說都到末日了,怎么還會有乞丐這種好吃懶做的生物存在?這年頭,還有人會愿意用自己的救命錢去養活別人?”
少頃,青年臉上一陣青白,“我那還不是被你逼的?”
又是一陣爭執,青年走進了一家入營時被門衛“推薦”的旅館。
旅館看來應該是某種研究機構改造的,建筑封閉程度很好,墻體也很干凈,的確是個好地方。
“您好,請出示證件。”柜臺小妹的職業笑容讓青年有了一種回到過去文明世界的錯覺。
驅散了少許回憶,青年飛快從懷中掏出了花了不少營幣才購得的通行證。
所幸在與任務有關的花費上,系統還是很大方的。
隨著末日之后各國政府紛紛崩潰,原本的發行貨幣早已失去信用而無法通行。
在最早的以物易物之后,就是所有團體組織自行發行貨幣的混亂階段。
其后,各個臨近地域為了交易方便,又開始統一發行貨幣。
因為只通行在一個地區的數個營地之中,這種貨幣被人稱之為“營幣”。
雖然仍是極不方便于出行,但一般來說,普通人不需要也不可能去太遠的地方旅行。
如果一定要出遠門的話,還可以將營幣都換成一種絕對通行全球都可以使用的硬通貨——子彈。
“范團先生,請問您需要辦理幾天的住宿呢?”
“五天吧。”
通行證的有效期是一周,為避免懷疑,范團選擇了與通行證日期稍有出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