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暖烘烘的,道旁佳木秀而繁陰,一派春意融融。
花千樹行走其中,只見他一步踏出,身影頓時出現在十丈開外,比千里馬還要可怕。
半刻鐘中,他便來到了一處縣城前。
“真破落。”
花千樹瞇著眼打量了一下斑駁的城墻,才一點五丈高,都不用云梯,身手好點的都能一鼓作氣爬上去。
他撇了撇嘴,向守城士兵丟出幾枚銅錢,旋即邁步進入其中。
花千樹在街上行走著,四處觀察。
他注意到,城中大都殘破,連青石板主街坑坑洼洼都沒有人修補,小巷還是石子路,然而路上來往的行人,大都面露朝氣,毫無窮相。
“這楊氏還是能吏。”花宗師忽然感到欽佩。
很快,花千樹來到公學前。
這公學大概是縣城最漂亮的建筑,新磚新墻新瓦,地板都是新的,透過敞開的大門,便是寬闊小廣場,四面放著木質兵器架。小廣場后有三棟大屋,皆都十分嶄新。
三座大屋中,隱隱讀書聲瑯瑯。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柳綠花紅,鶯歌燕舞。冰雪融化,泉水叮咚,百花齊放,百鳥爭鳴……”
人教版語文小學一年級第一篇課文的內容,穿越無盡時空,無盡星系,無盡宇宙,無盡寰宇……落在了一個比夢想還要遙遠的人的耳中。
花千樹駐足于此,靜聽了三刻鐘。
直到公學里的國文課結束,開始上武術課。
隨后,陸陸續續有二三百名學生從大屋里鉆出,個個顏色興高采烈,他們皆穿著統一黃色布衣布鞋,分成五撥,在小廣場站成一個個方陣,整齊又劃一。
“昨日吾等學習刀法的‘橫斬’,樁法的‘馬步’,今日學習‘直刺’,但在此前,先諸位復習半刻鐘‘橫斬’,讓吾看看,可有人沒有學到位。”
一個絡腮胡的獨臂大漢拎著木刀,看著一眾高高低低的學生。他便是北郡公學的武術老師了。
花千樹饒有興趣地看著。
大孩子小孩子從兵器架上拿下木刀,組成森嚴方陣,而后在絡腮大漢嚴厲的目光里,雙手緊緊握住了刀,做了一個準備的姿勢。
“開始!”大漢道。
唰唰唰!!!無數破空聲響起,木刀劃過空氣,一下一下橫斬著。
然而這些貌似認真的動作,落在花千樹眼里,卻無一例外都是無比笨拙,沙雕,怎么看怎么別扭。
“刀,不是這么練的。”花宗師皺緊了眉頭。
總之,在他這位刀道宗師看來,這個絡腮胡純粹誤人子弟,照他那樣練法,長期下來,會給學生肋骨、下臂造成輕微暗傷,甚至因為有‘錯誤’的動作,學習新刀法時,也會遭遇更大的瓶頸。
但花千樹沒有說話,因為和他無關。
忽然,他目光落在一個八歲的男孩身上,頓時驚愕了一下:“咦。”
因為這個男孩的刀法姿勢,和他師尊教導的,完全一模一樣,微小動作十分契合人體生理的奧秘。
“這個男孩不錯。”花千樹暗暗點頭,應該是天生刀道天才,對刀法有種超人的敏銳,能捕捉最符合天地大道的動作。
各種各樣的武學,歷來都是這種人創造的,老天賞飯吃,特意讓他們來到人間,帶來無數刀法秘術。
“石之軒!”
絡腮大漢同時看向那八歲男孩,皺眉道:“又是你!吾說了多少次,刀,不是這么練的!”
“站出來!”他道。
唰唰唰……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個八歲的小男孩。
人群中,石之軒沮喪地低下了頭,拎著刀乖乖走出了方陣。
絡腮胡握著木刀,冷冷凝視著面前這個小孩,道:“吾再跟你演示一遍,仔細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