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山雨一連下了三日,并且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由于這邵城地勢較低洼,雨水不能很好的排下去,因此地面積水也從一開始的剛沒過腳面,漫升到了現在的小腿處。
城中街道空曠,許多臨街的鋪面全家出動,正賣力的疏通水道,拎著鍋碗瓢盆往外傾倒涌進屋內的水。
客棧地勢較之其他地方要高上不少,自然沒有這些擔憂,只不過有些不方便外出。
邵城地勢偏僻,趕路的人來此居住的較少,客棧自然也沒有多少外城客源,除了大朱吾皇三人外,店內便只剩了一個瘦腿瘦手的小二。
山雨漸驟漸積,由于雨勢沒有停歇的意思,劉從溫赴任渠水郡也一再推遲,只能待在客棧中等山雨落盡,才能趕路。
“這該死的鬼天氣,這么下去咱們可就真耽擱了!”
客棧大堂內,周禮急躁的不停來回踱步。
“客官莫急,這山雨至多再下個一兩日就準能停歇,先嘗嘗今年的新茶。”
瘦腿瘦手的店小二從后院走來,端著一壺仍冒著熱氣的滾燙茶水,迅速給三人各自斟了一杯。
看著正倚窗出神的大朱吾皇,周禮像是想到了什么,滿臉堆笑的跑到他身邊低聲說道,“大人,你有沒有什么仙術,能帶著咱幾個迅速趕至渠水?”
“你又找死是不是?!”坐在一旁的劉從溫作勢揮了揮拳,“說了等雨停了再走,就等雨停了再走!”
周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喪著臉說道,“老天爺,再晚可就真來不及赴命了啊……”
劉從溫一臉無所謂,“那剛好,反正我也不想當那勞什子王侯,就一直在邊疆待著挺好。”
“俗話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
沒等周禮說完,一直在旁邊待著的小二適時說道,“客官莫急,這山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至多二日就能徹底止住。”
“況且就算你們眼下離開,山路也泥濘無比道路難尋,丟了幾位大人身份不說,萬一再遇上些賊人可就麻煩了,請大人三思啊。”
周禮滿臉氣憤的盯著小二,“但愿兩日后停雨,不然本官活扒了你的皮!”
小二賠著笑退回后院,偌大的大堂內一時又冷清了下來。
雖然時至近午,天空仍舊昏暗無比,烏黑的云層似乎又比前些日子低了不少。
雨水在房頂堆積,又沿房檐滴落,串串珠成。
一切的可視物似乎都逐漸消失在雨幕中。
又閑坐小半日吃完午飯,三人上樓回到了各自的房中。
推開窗子,看著細密的雨幕,大朱吾皇緩緩將手伸出了窗外。
“避開。”他在心中默念,心中開始有些忐忑,生怕之前剛掌握的一點力量消散。
接下來,那僅憑重力下墜無法改變軌跡的雨幕,像是聽懂了大朱吾皇的話一般,自他的手臂上方徑直分開,而后順著兩側滑落。
大朱吾皇又是心念一動,手臂兩側的雨幕又開始呈波浪形降下。
“這規則之力真是有趣啊,雖然現在還沒多大作用,但以后也說不準有用到它的地方。”大朱吾皇如是想著。
一縷灰色且毫無生機的絲線開始從大朱吾皇的掌心中涌出。
當這縷絲線露出時,周遭的空間登時呈壓縮狀,并開始快速的扭曲,同時他的手掌開始沒入那逐漸碎裂開來的虛無中。
大朱吾皇猛打了個激靈,手掌急忙從碎裂空間中掙脫出來,萬幸的是沒有任何損傷。
掌心中的絲線消失,開裂的空間隨之緩緩閉攏。
“看來這種力量還是少用為好。”大朱吾皇心有余悸,隨后關窗上床休息。
夜,濃重的仿佛化不開的黑墨,一切都被淹沒其中。
窗外山雨仍下個不休,在這寂靜的深夜中尤為醒耳。
時間在點滴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已經和衣而眠的大朱吾皇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里的劉從溫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輕腳下床,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自心底泛起,他背靠墻壁,伸手緩緩將木窗啟開一道縫隙。
窗外山雨瓢潑,原本墨似的黑暗,在此刻竟然反射出斑駁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