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踏出一步的同時,背后的衣物盡皆紛飛碎裂。
早已碎裂成碎石的城墻下,在縫隙中搖曳著一兩朵碎白小花。
那從始至終都未曾張開的掌心中,依稀可見是一枚鐵簪。
“父親說你天賦奇崛,是不世出的天才,而我是個沒有靈根的普通人,我不想你一直這樣下去……”
“我已經和溫父說過了,今日我和父親便離開溫城,你要好好的修煉,希望能有一天聽到你的名號。”
“這鐵簪是你給我做的,現在還你,山遠路長,勿見。”
十四歲離,三十四歲終見。
…………
大雨漫山,離了定水郡,下一個地方,便是渠水。
她心存想象,去到渠水郡,便是渠水郡的新任郡候,擁兵數十萬,怎么也可以抵擋住那些狀若瘋狗的修士們。
有那么一刻,劉從溫會想到如果當日出城迎敵死在戰場上,該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情。
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從她眼眶中涌出,她張著嘴無聲的哭泣著,任由眼淚滴落。
“一切都是我的不好,請把我放下吧,我幫你拖延一些時間。”
一聲虛弱之至的聲音從背后響起,緊貼在她背后的大朱吾皇緩緩道。
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眶,劉從溫幾近崩潰的聲音響起,“一切都沒了,你認為活著對以后的我來說是劫后余生嗎?那是生不如死!為什么,我明明什么罪也沒有犯啊!”
“我現在不想拖延時間,我只想赴任渠水郡,帶著幾十萬的大兵把天底下所有的修士一個一個碾碎,剁成肉泥!”
瓢潑山雨拍打在樹葉上掩蓋住了一切的聲音。
她或許聽到,或許沒聽到,大朱吾皇虛弱卻又堅定的聲音。
“我答應你。”
渠水郡
由于天外異族來犯,此刻的渠水早已是重兵重城。
幾近傾斜當朝過半數兵力物資,早已將其打造的固若金湯。
但這種固若金湯是維持在用人命累積的前提下。
在每一次那些所謂神族從裂縫中出現時,成批量的士兵便會出城迎敵,然后無一例外的死亡。
用人命,用尸體阻擋神族突破渠水郡郡城,為的就是保護那有億萬生靈的中州。
神族入侵的每一天,兵士死亡量都是六位數,光是戰后收尸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為避免產生瘟疫,在每一次大戰之后,渠水郡中便會派去兵士燒尸。
幾近抵達城墻半腰的尸體,一直燒至十天十夜也不曾停歇。
猛烈的巨火似乎要將天空也燒至沸騰起來。
護城河早已干涸,溝壑被一具具尸骸所填滿。
隨著飛灰掉落的,自然還有黑褐色的粘稠油脂,僅僅是城墻上便累積了七八寸,更遑論城中暴露的井臺和渠水源頭。
而最先前渠水郡中的百姓,早已在一次次的戰爭中死傷殆盡,無一存活。
穿戴著厚重鐵鎧的兵士層層把守在城墻之上,近百萬的重兵把守其中。
遠遠望去,只見呈赤紅色的天穹之下,鋪就著一張發黑且龜裂的大地,在這大地之上,一座黑城矗立其中。
不在煉獄,宛如煉獄。
當疲倦的馬蹄踏上這塊荒瘠的土地時,劉從溫的眼中只剩下復仇。
取出沾滿血跡的手詔,劉從溫催馬入城。
進入城中,在眾兵的簇擁下,渠水郡暫代將軍在看過手詔后,卻并不承認手詔的真實性。
不等他駁斥,劉從溫直接抽刀割下了他的腦袋。
鮮血從腔子中噴灑而出,她一手執刀一手示詔,城中數十萬兵士,再無一人敢反駁。
站在她身側的大朱吾皇悄然松開緊握劍柄的手掌,連帶著數十萬兵士,一同將劉從溫迎為了渠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