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視死如歸者,并非他一人。
數十衙役,無一人后退,其中,李虎更是身染鮮血,利劍都砍卷了刃。
他的命是丞相給的,他的官是丞相給的,他的一切都是丞相給的,若沒有張繡,他早就餓死南陽。
今日,不求守住江陵,但求問心無愧。
只是可恨他剛治理江陵,尚沒有為張繡分憂,愧對張繡教導,恐怕得先走一步,他心中不甘,不甘。
府門處,原先淡然的蒯良,卻在此刻眉宇緊鎖,因為他感受到了膽寒。
不是面前這些衙役的,而是荊州兵所有人的縮影,區區衙役,最差勁的兵,卻在這一刻無懼生死,所向披靡。
那,那荊州江北的兵,又是何等勇猛?袁紹,他真的能擋住么?
他不敢想下去了,他有種心憂,死士或許好培養,可讓正常人視死如歸,古往至今,又有幾人做到?
更何況,張繡尚且遠在天邊!
難道,難道這就是民心?不,不可能,那群屁民都是自私自利,生性軟弱的,絕不可能如此。
可,他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因為,張繡做的太多太多了,他廢除了徭役,廢除了苛捐雜稅,為百姓他嚴懲了世家,甚至剝皮充草。
讓百姓過的更好了,讓百姓有了盼頭,讓他們再也沒了往年的剝削,沒了世家的壓榨,他們能吃飽肚子了。
一年難吃上一回的肉,他們也能買得起了。
在百姓看來,張繡恩情重若泰山。
至于蒯良,他內心是崩潰的,至于他身邊其他家主,也都是一言不發,這只是縮影,縮到他們有些膽戰心驚。
原先他們揚言,他們的死士可以媲美張繡麾下最強的宣威軍團,可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不由自主的沉默了。
真,真的能打過宣威軍團么?
沒人想去回答,也沒人愿意回答,因為這區區衙役都讓他們有些吃力,更何況荊州最精銳的宣威軍團?
恐怕,若真遇見,只會吊打。
他們被吊打!
蒯良頓了頓心神,目光充斥狠厲,事已至此,今日,不管如何,他必須拿下江陵,當即暴喝:“給我宰了他們!”
死士剛才被突然的變故打的措手不及,可此時卻又死死壓著衙役,越來越多的衙役慘倒在血泊之中。
縱使縣衙空間有限,可他們亦難防備。
漸漸的,原先七八十的衙役,此刻卻僅僅只有二三十人,也在互相掩護下,向將府退去,試圖用將府入口抵擋一二。
看著那些衙役被屠戮,蒯良心中多少有些心安,不過就在此時,老管家惶恐跑來,同時喊著:“不好了,家主不好了。”
聽著那聲音,蒯良眉宇一皺,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家主,百姓,那些百姓沖來了。”老管家驚魂未定,惶恐喊著。
聽著老管家的話,蒯良松了口氣,他以為是什么呢,不由甩袖訓斥道:“區區賤民,慌什么?帶人砍殺了便是。”
“家主,不,不是一兩個,是成千上萬的百姓,他們拿著鋤頭鐵鍬,周家家主已經被他們活吞了,現在正奔這里沖來。”
老管家痛心疾首喊著。
剛才周家家主被活吞的畫面他難以忘懷,他打死也想不到,往日里逆來順受的百姓,竟然如此兇殘。
“活,活吞?”蒯良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