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兒也來了興致,也跟在后頭跌跌撞撞,有樣學樣。
“母親,拱手禮應當左手在外,右手在外那是遇到兇喪之事才用的!”胤兒將沈夢昔拱在一起的手,換了一下。沈夢昔乖乖聽話。
胤兒轉身走到門口,回身,肅整衣著,看著沈夢昔,忽然趨步上前,大臂打開,甩起衣袖,如一只展翅的小鷹,只見他雙手高舉過頭,拱手高高地自上而下向她做了個長揖,口中還朗聲唱喏:“恭祝公主殿下福壽安康!”
小小少年,已有芝蘭玉樹之姿,沈夢昔欣慰地看著大兒子,這孩子作為長子,薛紹很重視他的培養,會吃飯時就開始教導用右手使用筷子,會說話了就教導說話節奏,再大些又學習進退禮儀,如今六周歲,已經懂得辨認方向,識別時間和簡單算術,遠比后世學前兒童懂事得多。
沈夢昔贊許地拍拍胤兒的肩膀說:“好孩子!”
胤兒興奮得臉蛋發紅,雙眼放光。
此時之人,并不輕易夸贊子女,唯恐他們生了懈怠自滿之心。
沈夢昔卻覺得適當肯定,還是必要的。尤其是父母的肯定,對孩子樹立自信心尤其重要。
“胤兒,你父親不在了,幸好阿娘還有你。簡兒三歲了,以后他的教導就交給你吧。”沈夢昔鄭重地說。
“阿娘放心!胤兒一定好好教導弟弟!”薛崇胤一臉嚴肅,接下了這個大任務,薛崇簡愣愣地看著兄長,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樣子。
******
她沒有再整理武陵空間的物品,因為,她早早的就做好了再次重生的準備,空間井井有條,萬事俱備。
雖然口口聲聲說活夠了,又抱怨老是被動經歷別人的人生,但是私下,她是歡喜的。
活著,就能夠感知陽光雨露,感知喜怒哀樂,感知生老病死,還能夠證明這世間有一個我,那就是值得歡喜的。
隨著歲月流逝,沈夢昔對生死的看法就越來越復雜,她有時覺得無所謂,反正活了這么久,說不定還會再次重生,但同時,也更加懼怕再無來生,一想到這世界上,沒有自己了,這世界再發生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就覺得憤慨和恐懼。越到老年,就越患得患失起來。
她悄悄往武陵空間存放大批的食品、水、衣物、各種家用電器,各種機械,甚至是發電機,維修設備等等,還有見縫插針購買的各種武器,加上空間原有的物品,完全可以應付任何環境。
如果能重生,也算是有備無患,如果不能......那定是靈魂熄滅,萬事皆休。
——結果,她到了唐朝。
雖然大部分的東西都不能示人,但是心中有了底氣。
雖說過往之事不可過多糾纏,但也不應完全忘卻,該總結的該保留的,還是要整理一番。從執著變得隨遇而安,從多愁善感變得理性客觀。還有一點她不太敢觸及,那就是,自己還是沈夢昔嗎?幾番融合,她并不能抗拒身體本身的特質,比如孟繁西的敏感沖動,比如章嘉瑜的穩重忍耐,比如這個太平的以自我為中心,喜動不喜靜,且脾氣急躁,都讓她改變了很多,她心底無比清楚,隨著環境的改變,人總是會變化的,更何況是連身體也改變了呢。
太平精力旺盛,似乎血液流動都要更快一些,安坐片刻,便渾身燥熱,抓心撓肝,無奈,沈夢昔只得起身行走,或者打拳射箭。
有一點,遺憾的是,無論身體變成多么年輕的人,她也再不能體會真正的少年滋味了,那種年輕人的朝氣、無畏、憧憬、期待,所有這些初子之心、之念,再也不會在她這顆老心上出現了。
她早已變得只會對自己提出要求,而不會寄期望于別人了。
至于婚姻,她不做打算。她不相信在這樣的年代,可以找到適合共度今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