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靜的祖家是世家門閥,母親是安康公主,父親早些年死于戰場,安康是少數的沒有再嫁的守寡公主。
棲霞前年成婚,丈夫羅連城在左羽林軍任職,公公羅勛是工部侍郎。
只有四品以上官員的子侄,才有資格擔任護衛天子的禁軍職責。羅連城一年有三分之一時間在皇宮執勤,成親兩年,獨孤靜肚子還沒有動靜,好在夫家并無催促,也未給羅連城納妾。
夫妻兩人相敬如賓,獨孤靜與公婆相處也很得宜,是公主縣主中難得的好脾氣。
其時,風頭正勁的是武家,武家倒是有很多表姐表妹表兄表弟,他們都擅長打馬球,但是沈夢昔并不想聯系她們。
多少人家都期盼著太平公主的一張請帖,孫十一娘居然還不想去,沈夢昔派人給孫醫丞送去兩壇“西域葡萄酒”,她就乖乖地來了。
球場修繕一新,山上新建了樓榭長廊,遠處新建了馬舍,球場更是“平望若砥,下看如鏡”,球門是一塊大木板,繪著斑斕的花紋,很是醒目,木板豎著埋在地里,露出地上的部分當中是一個五十公分左右的圓洞,洞后設有網囊,以擊入網囊即為得分。
馬球比網球稍大,木質,堅韌且輕,中間鏤空,表面也繪著彩色花紋。
球杖長約一米二左右,尺寸不一,頂端如偃月彎刀,或者說更像一柄冰球桿,杖身上雕刻著精美紋彩,既可防滑,又很美觀。
球隊可十幾人一組,也可四人一組,甚至可以兩組球員不對等,兩隊各著統一服飾,一人守門。場中有裁判一人,記錄兩人,每進一球,記錄負責在得勝隊球門后插一面繡旗。
此時,四女兩兩分立,各著紅藍兩色窄袖袍,足登黑靴,手執球杖,英姿颯爽地騎在駿馬上,另有四名護衛也分別穿著紅藍服飾,他們八人組成兩隊,盧敬義為裁判。
馬球是項風險運動,往往球場上有二十多匹馬快速奔跑,還有球桿揮舞,常常造成馬匹相撞,球桿誤傷球員的事故發生,因此受傷、失明、死亡者甚眾。
但是,李氏皇族源于鮮卑,骨子里由衷尚武,馬球雖然危險,但能充分展現勇冠三軍的氣概,因此馬球成為皇家消遣娛樂項目,長盛不衰。
上行下效,王公大臣也多練得一身好球技,就連世家女子,往往也都是馬球好手。
孫十一娘嘛,呵呵,她顯然不是。她馬術尚可,馭馬奔馳沒有問題,但是不夠勇敢。
沈夢昔傳球給她,她也是一邊縱馬相迎,一邊下意識縮頭護臉,只要誰一擊到球,她就下意識地轉過頭去,仿佛每個球都是奔著她的臉去的。
沈夢昔哭笑不得。
——好吧,要出嫁的女子,愛惜容貌是可以理解的。
好在他們僅僅是活動一下筋骨,娛樂娛樂,并無勝負之心。
沈夢昔逐漸找回昔日感覺,馬匹奔跑中,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駿馬肌肉的張力,手執球杖,擊中木球的剎那,”咄!的一聲,渾身的細胞都在跳舞,她享受這種感覺,這是來自這具身體最原始的真實反應,此刻與她的靈魂完美融合,陌生又契合,她簡直被這種快感迷倒。
開場不久,沈夢昔驅馬臨近球門,幾個親衛從前就陪沈夢昔練球,此時,知機地挑起一個傳球,沈夢昔執杖輕輕停球,稍一停球,大力反身抽球,“咄!木球應聲入門,落入網囊。
哈哈哈哈!沈夢昔開懷大笑。眾人也舉杖慶賀。
所謂“無人敢奪在先籌,天子門邊送與球。”,球場上公主最大,她先拔頭籌,后面眾人就自在許多,放開了打,你來我往,很是暢意。
場地闊大,只有六匹馬在奔馳騰躍,實在是自在。
人和馬都是汗流浹背,秋風拂過,愜意無比。
流汗時有清風吹拂,口渴時有清風送水。真是幸福生活。
沈夢昔在場邊接過清風遞上的水囊,喝了一口水,俯身拍拍馬頭,表示贊賞,馬兒興奮地踱步,期望投入下一次奔跑中去。
這么容易就被這項運動吸引,沈夢昔分析自身并無冒險因子,雖然一直喜好騎馬,但對于極限運動冒險運動從不涉足,現在,倒是欲罷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