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昔都可以想象出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在一起嬉笑打鬧的情形,也知他們只是朋友間的玩笑,并無惡意。于是揮揮手讓暗衛退下。
清風等暗衛一走,有些氣惱地說:“這群小郎全都是白眼狼!堂堂公主屈尊救了他,不知感恩,還敢調笑!”
“跟個孩子計較什么,這么大的小子,正是不知深淺呢。”再無少年心性的沈夢昔,對于年輕人總是多一分寬容,“清風,你去跟林莊頭說一聲,以后山莊不對外人開放了。”
清風應喏,去找林莊頭了。
沈夢昔一個人坐在桌案前,歪著頭,回憶著自己到底救過多少人,有個上海知青,有個德國少年,還有鄰居發小,還有王守卿......記不清了。
之所以記不清楚,一是救的人很多,再是往事逐漸模糊。
剛才救嚴十二,那種緊迫感,忽地讓她回到了當醫生那幾年,而完全忘記如今的身份。
重要的是使她有了久違的成就感。
公主貴女的生活,基本就是琴棋書畫、吃喝玩樂,生孩子,養面首,勾心斗角。
琴棋書畫可以作為愛好,但不能是主旋律。沈夢昔對這樣的生活不能接受,她需要一個體現能力的寄托,第一世所受的教育,對她的影響根深蒂固,她始終不允許自己做個無所事事的人,換言之,就是:要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但是如今的身份太特殊,她想帶孩子,乳母就惶恐;她想做飯,廚娘就慌張;她想和孫十一娘交朋友,人家不敢攀高枝,還給人家帶去困擾;甚至想和孫醫丞做個忘年交,也不能實現。
還有,如果她涉政,武則天也會不容。
總之,這個世界里,她看得上的,都是不打算或不敢與她深交的,那些諂媚貼上來的,又都是她看不上的。
此刻,就在這熱熱鬧鬧的大唐洛陽,她覺得孤單,幾乎無法忍受。
拿出多年沒有碰過的手機,看著自己的照片,只覺得刺眼的陌生,她飛快地將手機丟回武陵空間,不敢再看。
得找事做!
提筆刷刷寫了一個急救方法,她準備在自家的護衛中推廣急救術。又命人叫來正準備離去的方景,將那張字紙交給他,“這是今日的施救方法,你也目睹了全程,好好看看吧。如有不懂,可以問我。”
方景上前幾步,雙手接過字紙,看了一遍,鄭重地說:“多謝公主賜教!”
“今日嬉鬧之言,出了莊子不要再提。”
方景臉色大變,跪地磕頭,聲音恭謹道:“謝公主大人大量,我等只是取笑嚴十二,并無冒犯公主之意。”
“起來說話。我雖不怪罪于你們,但世人如何評論就不知道了。于我無大礙,于嚴十二郎卻是影響深重。”沈夢昔感嘆,再世故也都是些少年,沒有經歷世事險惡。
方景又一次磕頭,受教離去。
方景從公主那里帶回一張急救方子,就鄭重地對眾人說,今后不許再拿此事開玩笑,并催著幾人快速離開山莊。幾個兒郎也都忽然醒覺什么,噤若寒蟬。一行少年郎離開了青云山莊,嚴十二踟躕半晌,打算去辭別公主,方景卻說公主吩咐了,不必道別,直接離開。
少年們都換回已經烘干的白色襕衫,恢復瀟灑飄逸,上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