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看你,明明是為自己報仇,偏說給我做內應。”沈夢昔笑了,聲音冷酷,“嚴季康!為了救你,本宮‘養了面首’,如今,你要報仇,又要本宮將你這‘面首’獻給陛下!哈!你要一個女兒把自己的面首送給她的母親!嚴季康!你是怎么張口說出來的!”沈夢昔伸手點著嚴季康,聲音愈發嚴厲。
盧統領忽然覺得如坐針氈,他起身告辭要走。
“盧統領,還有要事,先不要走。”沈夢昔抬手制止他,她深深地看著嚴季康。他十六歲時犯錯她能包容,如今二十多了,還是如此頭腦簡單,她覺得不能容忍。但是這六七年,嚴季康一直關在她的后院,每天只是雕刻,他的情商還停留在十六歲。
沈夢昔嘆口氣。
“殿下莫氣,嚴郎君是報仇心切,一時想得不周到,他絕無陷公主于不義之地之意。”盧統領試圖做和事佬。
嚴季康從一臉茫然到一臉悔意,磕頭下去,“十二錯了!”
“你父親臨死前,對你喊的是‘好好活著!’。你回去吧,再敢提面首的事情,我就打死你!”
嚴季康自小深得長輩寵愛,十分單純,家中遭難后,一直關在公主府后院,少與人接觸,還是沒有什么心機。他捂著臉,跪地哭了一會兒,還是走了。
“嚴郎君定是覺得最近風頭轉向,有些希望了,才心急起來,之前那么多年,不也安心熬著了嗎。”
“是啊,不都熬著呢嗎?”沈夢昔苦笑。“你說,嚴十二這樣的,進了皇宮,能不能活過三天?”沈夢昔忽然問盧統領。
盧統領愣了一下,也苦笑,搖搖頭。
也不知道是說不能,還是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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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沈夢昔把整理的證據呈上,盧統領又來報告,來俊臣正在秘密搜集資料,意圖誣陷李顯、李旦、太平公主兄妹三人勾結南北衙禁軍謀反。
沈夢昔進到皇宮,卻被張昌宗在寢宮外攔住,“昨夜風大,吹得寢宮窗子亂響,陛下睡得不安穩,此刻陛下剛剛睡下,殿下換個時間再見不遲。”
沈夢昔看著涂脂抹粉、一身紗衣的張昌宗,知道如果給他個笑臉,說幾句好聽的,他一轉身就會去通報,這種面首因身份的原因,更加看重別人的尊重。
但她偏不,只淡淡地說:“無妨,本宮就站在寢宮門前等著,阿娘什么時候醒,本宮什么時候再進殿。”
張昌宗行了一禮,“也好。”笑著進了寢殿。
這一等就是兩個半時辰,沈夢昔穩穩地站在殿前,在裙內微微屈膝,站了兩個小時的太極樁。
錯過了午膳,直到申時初,沈夢昔被召進寢殿。
“殿下,陛下歇息后,就到了午膳時間,下臣實在不忍攪擾陛下用餐,直等到陛下用膳完畢,才稟報,還望殿下恕罪。”說的是恕罪,下巴卻高高地揚著。
沈夢昔快步向殿內走,根本沒有理他。
“阿娘,月兒腿酸,在殿外等了兩個多時辰,要餓死了!”沈夢昔走近武帝,用兩個手指捏著張易之的后脖領,“你出去!”
張易之歪了一下,并不出去,等武帝說話了,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