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那我雇人送你回臨安!”說罷不由分說就要喊小二。
卻見門口踉踉蹌蹌進來一個一身華服,卻風塵仆仆、一臉憔悴的男人,杜蘅下意識倒抽一口氣,黃藥師疑惑地看她,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門口。
杜父怒氣沖沖地看著黃藥師,又看向杜蘅,氣咻咻指著她走過來,“孽障!”
杜蘅本是心里打怵,此時倒被激怒,站了起來,“也不知是誰生的孽障!”
“你!”杜父氣得渾身發抖,伸手就扇向杜蘅。
卻被一只鐵鉗般的手握住手腕,痛的啊了一聲,雙腿發軟,幾乎跪倒在地。
杜蘅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又站住了,扭過頭去。
“孽障啊!你好的不學,竟然跟人家學著私奔?”杜父哆嗦著手指向女兒,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
黃藥師大怒,一掌將桌子拍得七零八碎,杜蘅目瞪口呆,客棧掌柜和伙計都縮到柜臺后面,不敢出來,杜父也噤若寒蟬,不敢再罵。
黃藥師隔著衣袖,一把抓住馮衡的手腕,“私奔又如何?走!”
杜父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大喊:“快快攔住他們!”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卻被黃藥師的衣袖一拂,哎呀呀倒做一團,杜父捶胸頓足,再看那二人,早已共乘一騎,揚長而去。
“作孽啊!”杜父仆倒在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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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駿的大黑馬,撒開四蹄飛奔,幾息功夫就跑出老遠。
杜蘅沒騎過馬,她閉著眼睛,緊緊抓著黃藥師的衣袖,縮在他的身前,一動也敢動。
“睜開眼睛!”她聽到黃藥師在耳邊說,一股子完全陌生的男性氣息環繞著她,讓她面紅耳赤,但她還是依言睜開雙眼。
只見路旁的樹木飛快地向后倒退,颯颯秋風吹打在臉上,頭發也亂了,路上還有行人以奇異的目光看他們,但杜蘅忽然很開心,她咯咯地笑起來,張開手臂,迎接疾風。
她沒看到,身后攬住她細腰的黃藥師,嘴角也帶著一抹笑意。
到達明州,杜蘅就告知黃藥師,她在明州沒有親戚,甚至根本都沒有姨母。
“我要跟你走!”她拉住黃藥師的衣袖。
黃藥師凝視了她須臾,點點頭,“你倒也當得起我桃花島的主母。”
“你是桃花島主?”杜蘅瞪圓了眼睛。
“正是!”你怕了嗎?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桃花島主?哈哈!可見世人多是蠢鈍!”杜蘅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黃藥師在明州要采買藥材等物,索性帶著杜蘅四處游玩一番,還租了民房住著。
兩人對著月亮磕了三個頭,算是行了夫妻之禮。
杜蘅不會梳婦人發髻,黃藥師替她挽發,忙了半個時辰,才走三步,剛買來的水晶花冠和梳篦就掉落下來,黃藥師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悻悻地看著妻子。
杜蘅笑得跌坐在地,直說他是“笨蛋”。
最后還是找了個會梳頭的婆子來,才梳好了頭發。
杜蘅素來聰慧,只在鏡中看著,已經大概學會了梳髻,又拿黃藥師的頭發演練了兩遍,這才滿意地點頭。
黃藥師看著鏡中梳著婦人頭的自己,哭笑不得,一把擼下簪釵。
杜蘅笑夠了,又給他梳回男子發髻,偏還搞怪地在左邊鬢角編了一綹小辮兒,黃藥師見了,不悅地自行拆了,“好似金狗!”
杜蘅撇撇嘴,她哪里知道金狗是什么發型。
兩人在明州盤桓了月余,回到了桃花島。
杜蘅對島上的景色和桃花陣,贊嘆不已。
又看著跪地磕頭的六個徒弟很是好奇,那兩個大徒弟比她還要大幾歲,但卻和其他人一樣,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八個頭。
“快起來,你們師父竟未告訴我,家里還有這么多徒弟,害我連見面禮都沒備下。等下師娘親手做道菜給你們吃。”杜蘅輕輕白了黃藥師一眼。
幾個徒弟都笑著看看黃藥師,答說,不要見面禮。
“師娘,若華幫你打下手!”唯一的女徒弟笑嘻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