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沈夢昔去和坐月子的許霽云道別,蓉兒對初生嬰兒還有些戀戀不舍,趴在襁褓邊,歪頭左右地看,口中忍不住央求沈夢昔:“娘!你也生一個弟弟!”
許霽云頭上纏著抹額,笑著說:“是啊,師母合該多生幾個,必定都如蓉兒一般聰慧!”
沈夢昔笑著顧左右而言他,“你好好養著吧,過上兩三年,你再生一個。”
許霽云自然是從陸乘風那里聽說了黃藥師與梅超風的事情,不敢明說,只能有些擔憂地看著沈夢昔,心里替師母覺得委屈。
“嘿,你這是什么眼神?”沈夢昔笑著打趣,許霽云不好意思地低頭。
陸乘風安排了十個護衛及兩輛馬車隨行,臨行懇求沈夢昔不要再甩脫護衛單獨上路,否則自己會被師父打死。
沈夢昔笑著答應,帶著蓉兒和武眠風朝臨安府行去。
宜興到臨安不到三百里,他們走得并不快,足足走了五天,一路上的吃喝打點,都由歸云莊的胡管事負責,十分周到。
到了錢塘江邊,已近黃昏,只一艘小船渡河,胡管事建議先尋個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尋兩艘大船,將馬車渡河,待尋得曲靈風,將他一同帶入臨安,再好好租個院子住下,慢慢治病。
沈夢昔知道胡管事說的在理,但還是不想后退耽擱,就讓胡管事帶人將馬車安頓好,只帶了蓉兒和武眠風,以及兩個護衛乘船過河。胡管事無奈,只得聽從。
到達牛家村時,已是夕陽西下,西天邊紅彤彤的一片,隱約可見,牛家村被一條匯入錢塘江的支流環繞,只有十七八戶人家,此時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幾條土狗在土路上搖著尾巴遛遛跶跶,好一派田園風光。
村口一排烏桕樹,因是農歷五月,樹葉還未變紅,樹下是幾個老者,手里拿著樹枝來回驅趕蚊蠅,還有幾個荷鋤而歸的農人,立在樹下,聽老者閑話講古。
歸云莊的管事早打探出曲靈風在村東頭開了家小酒館,武眠風就徑直朝著村東走去。
一個老者看著沈夢昔一行人甚是眼生,倒也不懼,仰頭問道:“不知幾位來牛家村,有何貴干?”
武眠風上前一步,行禮道,“這位老伯,我們是來找曲靈風的。”
“曲靈風?”老者皺眉,“牛家村可沒曲靈風這個人!幾位請回吧!”
樹下幾人都圍了過來,懷疑地看著眾人。
兩名護衛有些緊張地站到沈夢昔身邊,護住她們母女。
武眠風暗自臉紅,曲靈風是大師兄到了桃花島后,師父給取的名字,牛家村人自然不知,又訥訥問道:“請問老伯,那村中可有一個姓曲的二十六七歲的跛腳之人?”
“曲三?三年前,他不知被哪個仇家打折雙腿,回到村里開了酒館,誰知沒多久他渾家就病死了,他如今自己帶著個女兒過活。”
“是是!正是!他正是在下師兄!”武眠風連連點頭。
老者起身拍打了一下衣服,“師兄啊?也罷,老頭子就帶你們去村頭酒館看看,他的館子啊,關了有些日子了,害得老頭子我都沒的酒喝!”一邊嘀嘀咕咕,一邊帶頭朝著村東頭走去,余下村人也都慢慢跟上。
經過一間土屋,一個老嫗滿頭花白頭發,布衣荊釵,立在家門口,正大聲呼喊:“傻姑啊!吃飯了!”
喊了三聲,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不知從哪里鉆出來,歡天喜地地喊著,“哦!吃飯了!吃飯了!”然后從老嫗腋下鉆進院子,老嫗沖著老者略一點頭,慢慢轉身,跟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