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突然停了手上敷藥的動作,愣了一下。
他是何時發現自己是孔大夫的?如今有機會單獨相處一室,便逮到機會嘲笑自己一番?
畢竟自己兩日前曾在柳左巷嘲笑過他。
想到自己臨行前于鏡中看到的自己那只可遠觀不可近瞧的假的不能再假的青黛涂抹而成的胡子。
她現在異常的后悔!
她是發了什么瘋,要自告奮勇為這位最愛諷刺挖苦人的某人拔箭!
眼下好了,又在他面前出洋相了!
當下也不看他,只是繼續低頭敷藥,“今日未曾刮須罷了……”
“陸某想問此前孔大夫每日用何種須刀刮須,能將胡須刮得如此前那般干凈?”
“陸公子可少說些話,多說話傷口會更痛。”面對無法回答的問題,只有顧左右而言他。她從懷里拿出備用的紗布,幫他將藥固定。
“今日陸某失血過多,孔大夫不用幫陸某把下心脈么?”
聽他說起心脈,腦海里浮現出之前在陸府為他把心脈的尷尬一幕,當下臉立刻紅了,“不用。”
“那么請問孔大夫,陸某能知道何種情況下需把心脈,何種情況不需把么?”
句句調戲。
她豈能聽不出來?
她咬牙回道:“我認為需要的時候便把,我認為不需要的時候便不把。來,我幫你壓壓傷口,再止一下血。”
說著故意按住他的傷口處,手掌稍用了些力。
讓他話多!
他疼得喊了一聲,接著道:“孔大夫,你想謀殺本公子不成?”
齊方站在門外欄桿處聽了他家三公子的喊聲,開了門,問道:“三公子,你沒事兒吧?”
“沒事,把門關了。”
齊方于是將打開的門又關上了。
房門的最后一絲縫隙也關上后。
青枝聽到自己頭頂上方的聲音在說道:
“孔大夫,你那日說的,本公子仔細想過了,我答應你。”
她莫名回道:“答應我什么?”
她可沒求過他什么。
等等,他也許指的是為自己守秘?可自己可沒求過他啊!
如果演戲算在求他,可自己也什么都沒說啊。
“答應你和你開始。”
聽了他的話她呆住了。
手上本來在幫他包扎,此刻也停下了動作。
“我......我何時說過要和你開始什么關系了?”
“你醉酒后的言語,你自己便忘了么?”
“我......醉酒后的胡言亂語,如何能當真?”她恨不能打他一頓。
她是不太相信自己醉酒后會那樣說的,但要說完全相信自己確實沒說,那倒不敢。
“酒后吐的方是真言,陸某在此后想了好幾日,雖此段關系必會引來他人非議,但陸某不愿讓孔大夫獨自面對相思之苦,所以,縱然陸某從未愛過一個男子,但此次愿意一試......”
等等,他說的要愛上一個男子是什么意思?
當下抓住他這一點回道:“孔某并無龍陽之好。陸公子誤會了。”
“孔大夫可是過于在意名節?所以便遮掩自己的真情實感?”
“我......”
這人說的話,怎就這么難以往下接呢。
“孔大夫放心,只要你我二人以兄弟相處,他人不會知曉你我二人有龍陽之關系的。”
“孔某對陸公子,既無兄弟之情,更無龍陽之愛。陸公子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所以,陸公子請自重……”
此時她完全幫他包扎好了,于是站了起來。“陸公子,此藥僅為外敷,內服之藥你讓人去藥房拿藥,孔某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