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片刻后方才想到自己眼下是在眾人面前,自己的這種目光容易引起別人的疑惑,于是趕緊轉移了目光。
天色漸黑時,伙房里已經點了油燈,里面飄出了米飯的香氣。
又過了大概一刻鐘,伙房里又飄來了肉的香味。
不一會兒,中年婦人站在伙房門口面朝院子里喊道:“大家伙兒,飯已經快做好了,你們和我相公一起去我家幾個屋子里搬幾張桌子吧。人多,地方小,你們就在院子里吃飯吧。”
并非自己家屋里裝不下這么多人,幾間屋子,這點人還是裝得下的。中年婦人想著自己家也該吃上一些,不想和這伙“土匪”一起吃,而且,她也不想讓他們進自己家的任何一個屋子里面吃飯,以防他們看中家中什么東西,所以,她才決定讓他們在院子里吃。
齊方聽了中年婦人的的喊話后,便帶了幾個士兵和中年男子一起搬桌子去了。
在他們搬桌子的時候,中年婦人從伙房里拿出了一個燈籠,掛在院子里的一棵樹上,當三張桌子擺在院子里以后,她和兩個女兒開始將菜和米飯往桌子上搬。齊方和幾個士兵則將酒罐搬到樹下,將酒杯放在桌子上。
當菜端上來時,眾人發現,三張桌子上只有一大盆燉的大鍋菜而已。為了省事,中年婦人和她兩個女兒用六只野雞一包干黑木耳兩棵菘菜三把粉絲煮成了大鍋菜。
雖然吃燉的大鍋菜喝酒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但是這伙太久沒有喝酒吃肉的人哪里還管得了這些,他們吃著燉的大鍋菜也覺得是少有的美味,于是他們大口喝著酒,吃著肉,暢飲著,高聲喧嘩著。
除了這人家里的主人們,冷靜的人只有四個。
那便是陸世康,齊方,青枝,周靜的那個親信士兵。
四個人冷靜的原因又是各不相同,陸世康和齊方冷靜是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們也在裝著和其他人一樣喝酒,但每次都是輕抿一口,在朦朧的燈籠的光線的照射下,沒有人看出他們喝了多少。
青枝是根本不敢喝酒,她知道自己喝上三四杯必醉。上次在陸府她已經見識過了自己的酒量。
周靜的親信士兵也很想像其他人那樣好好地喝一回,他這次可以吃個痛快,但卻不敢喝個痛快。他實在擔心會出什么亂子。他一再提醒其他人別喝醉了,少喝一點,喝慢一點,但是,沒有人聽他的。
院子里是一番亂哄哄的景象,伙房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兩個如花似玉的村姑此時因為沒有外人能看到她們,完全不顧形象地大口吃著香噴噴的野雞肉,中年婦人也和她們一樣。只有中年男子每過一小會就從凳子上站起來,從伙房的窗口開著的一點縫隙那兒看一眼外面。
中年婦人見他如此,疑惑問道:“你不好好吃飯,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站起來的,干嘛呢?”
中年男子目光仍在往外望著,背對著他身后的母女三人,低聲道:“你就知道吃!咱這院子里全是土匪,你就不怕他們喝醉了亂來?把咱們家院子給燒了?或者搶點東西走人?”
中年婦人也壓低聲音道:“他們現在在吃吃喝喝,哪有那個功夫,你就放心地坐下來吃頓飯吧。”
此時他們的二女兒看了眼自己母親,道:“什么?他們是土匪?”
中年婦人白了她一眼,道:“噓,小點聲!”
小青又問:“那……那個受傷的人也是土匪嗎?”
中年婦人道:“他不是。”
小玉也道:“他怎么可能是,他混到他們中間是為了報仇的。”
小青看了看她母親,又看了看她姐姐,再看了看她父親,發現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點什么,只有自己不知就里,于是嘴里的肉突然沒那么香了,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有些懊惱道:“怎么,我不是這家里的一份子了嗎?為什么你們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一無所知?你們為什么非要瞞著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