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瞧著你年歲不大的樣子,便讓你喚我牧叔,可到底,我還不知你這位大侄子究竟多大了,可別糊里糊涂地讓我占了你便宜。”牧野真似隨意聊一般,同白令安寒暄了幾句,便笑問道。
白令安笑著回道:“說來我也不小了,今年正正好三十有五。”
“我大你整十歲,也算不得占你便宜了。”牧野眼中笑意凌厲了幾分,“你這名字取得好,令安,倒沒隨著你大哥二哥從‘常’字輩?”
白令安也納悶呢,想來當年那五歲的白令安也不是個多機靈的,且那將人救下來的白老爺子也不知道想啥呢?
連名字都不改,算哪門子隱姓埋名,這些年沒被那些仇家尋到,當真算是那原來的白令安得桃神爺庇佑了。
涉及自己身世,白令安只呵呵干笑了幾聲,便欲轉了話題,誰知牧野悵然嘆了口氣,只聽他半是懷念半是莫名道:“許多年前,我也有個小我十歲的侄子呢,幼名令安,亦是白姓,你說巧不巧?”
白令安在現代的時候便是個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一句話音兒便能聽出好幾道意思來,這牧野嘴上說的是巧合,可聽那口氣,再思索其行徑,白令安只覺得什么地方隱隱不對,心臟霎時間跳的快了幾分。
“世間的人比海里的魚都多,總免不了有那同名同姓又同年的,是巧合也是緣分。”白令安收拾心神,一字一句道。
“是啊,緣分啊!也不知,我這輩子還有沒有緣分再見我那小侄子一面?”牧野嘆了一聲,緩緩道:
“當年我外出時,那小子愣是抱著我的腿不放,連聲喚著要同小叔叔一道,我便拿了自己親手做的木蜻蜓哄他,一別三十年了,還未來得及問問他,那木蜻蜓可好玩?飛的可高?”
牧野悵然說完,側頭定定觀察著白令安。
白令安愣愣聽完心中情緒莫名,只覺得腦海里有似乎有許多破碎成片的記憶隱隱閃過,熟悉又陌生,最后一點點拼成了一副模模糊糊的畫面。
一個約摸四五歲大小的小男孩,正抱著一少年的腿,一副撒嬌耍賴的樣子,那少年撓了撓頭,咧嘴笑著抱起了小男孩,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木制的玩具,又不知說了什么,那小男孩才止了鬧,目送著少年大步地離開……
記憶一旦開了閘口,那些模糊的畫面便洶涌而來。
白令安似乎成了一個旁觀者,看著模糊的背景里,那少年帶小男孩騎馬,為小男孩做玩具,背著小男孩上樹掏鳥蛋,教小男孩打架,也帶著小男孩背書。
再后來那些回憶便全剩了些血腥與疼痛,恐懼與逃亡……
白令安知道那些片段全是原來那個白令安的記憶,可也不知怎地,此時竟覺得那些情緒深刻無比,活像是自己這個靈魂經歷過一樣,一時間有什么東西似梗在喉頭,郁郁難言。
緩緩抬起頭,白令安一眼望見牧野,便覺得那張臉正正和記憶里的那少年約有七分相似,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笑容中多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看不透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