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我也就罷了,我得認你,否則將來我到了九泉之下不知該如何同義父還有我義兄交代。”牧野松開白令安,紅著一雙眼兀自喃喃道。
眼見著牧野將他記得的,不記得的,知道的,不知道的童年軼事都道了個一清二楚,且連疤痕都能一一對上,白令安便知道今日是推脫不了了,心下暗嘆一聲,組織措辭,看向牧野。
“牧叔,你勿怪,不是我不認你,實在是這么多年過去,驟然聽聞這個消息一時反應不來。”白令安斟酌著字句道。
白令安這句回答是牧野盼了好久的塵埃落定,一剎間他收回了之前逼問白令安的氣勢,紅著眼睛抖著一張嘴重重拍著白令安的肩膀,半晌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牧叔,你還好嗎……”白令安偏著被拍得生疼的肩膀,艱難問道。
“令安啊,你是否以為我也死了?如今我這么全須全尾地活著,你,可怪我?”
牧野緊緊看著白令安的眼睛,既害怕從中看到恨與質疑,可又希望白令安的視線如刀,連帶著寨子中逝去兄弟們的那份怨恨一道統統扎向他。
“怪你什么?”白令安疑惑地問道。
“三十年前,全寨八百零四人一夜間盡數命喪黃泉,真兇究竟是何方勢力至今不可知,如此大仇我無能去報,卻茍活至今!”
牧野閉上眼睛,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約莫月前,我得知了千機冊的消息,起初還誤以為是當年仇人露了頭,細一打聽才知道許是我那侄兒當年死里逃生,活了下來……”
白令安聽到千機冊幾個字登時便出了一頭的細汗,后面牧野說了些什么也聽不到了,只低著頭為那千機冊尋個合適的措辭,待牧野的聲音停下了,他才抬起頭問道。
“牧叔,不知道你是從何處聽到的千機冊的消息?我怎么半點兒不曉得?”
“那東西不就是在你手里嗎?”牧野詫異地瞥了眼白令安。
“沒有哇!”白令安兩手一攤,似是凝神細細思索了一番,方看向牧野,真假參半地說道,
“當年雖然年幼,可逃亡一事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護送我的幾個叔伯眼看后有追兵,擺脫不得,便一掌將我敲暈了,待我醒來時,已是換了身農家子的破衣裳,孤零零一人身處野山之中了。”
還不待牧野說話,白令安又補了一句:“那時除了那身無主的破衣裳,我全身上下連根多余的毛都沒有。”
“傅弋曾指導過你們兩日吧?他將那些招式演給我看,你和你那便宜兒子的拳腳中可都有著千機冊上那套功夫的影子,莫非你是武學天才,還留著幼時那幾下的底子?”
牧野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看著白令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就嚴嚴實實捂好,連我都不要給!沒有,你就忘了這玩意兒,永遠也不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