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各家基本上都是一日兩餐,左右也沒有農活兒干,不用出力氣,不用早起,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故意早些時候睡,晚些時候起,這樣一來,大約到了巳時才吃第一頓飯,下晌第二頓飯就挪到了申時。
竇氏吃完第一頓飯不久就去村里相熟的人家堆里轉悠了,挨了又挨,都快過了申時飯點兒,竇氏才空著肚子空著手喪喪地回來了,別說口糧沒借到,便是連口饃饃都沒蹭到。
這個時候,就甭談感情了,還不知要在山洞里困多久呢,糧食就是生命,感情再好也不能把命給了旁人!
也不知是怎地,祝安青這頓飯做的晚,竇氏回來時,和早上一模一樣的野菜粥也才剛剛熬好,一家子正圍坐著,等著分粥喝。
祝安青盛著飯,瞧著竇氏垂頭喪氣坐過來的樣子,雖不知道竇氏先前那會兒堵著氣干啥去了,可也知道她指定是沒碰上啥好事兒,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說到底竇氏上午跟唐僧似的念叨那一通充其量也就是個馬后炮,倒是也沒啥壞心眼,對自家閨女比她這個親娘都親……
想到這兒,祝安青抿了抿嘴,雖沒有說話,可還是舀了一勺稠一點兒的粥,放到了竇氏面前。
瞅著粥竇氏又想說話,被祝安青一個眼神撇了回去,又聽到祝安青皺眉看著正在嘀嘀咕咕說話的白明心和白明風兄妹倆重重道:“食不言,寢不語!”
竇氏這才端起碗來,心又是一橫,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飯今朝吃,能飽一天是一天,死也不做餓死鬼……
“呀!你們咋還沒吃完飯?”一整日都沒來嘮嗑的大壯嬸風風火火坐下來,隨口問道。
“濕柴不好燒,燃得慢,耗費了功夫,吃得就晚了!”祝安青兩腿并著,兩只胳膊撐在腿上,雙手捧著碗,解釋完又問道:“你出去了?衣服還冒著潮氣呢!”。
“別提了,外面雨又下大了!我們家和虎子他二叔家那些個豬崽子本來就打蔫兒,今日忙了一天,用竹竿子樹葉子給豬崽子搭了個厚實點兒的窩棚,還是沒抗住,死了兩只小豬崽子!”
大壯嬸皺著眉惱火地咒了一句老天,又念叨了幾句自家的牲畜,才看向祝安青道:“你們家咋啦?怎么我一進山洞我就聽有人討論呢,說你們家成了咱們村余糧最早吃光戶,咋,糧食不夠了?”
“呦!這事兒都傳到洞口了?”祝安青愕然道,這傳播速度倒是快啊,村里人瞧著蔫巴巴的,傳起閑事兒來倒是利索。
“那可不咋滴!我聽得真真兒的!”大壯嬸頓了頓,又看了眼竇氏,方道:“她們還說明心二伯娘都開始去村里人家借口糧了,你們這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白令安夫妻還有白明心同白明風齊刷刷地抬頭望向竇氏,竇氏也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后甚至都不好意思再端著碗了,遂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啊,眼看就要沒吃的了,我這不是想著看誰家富余著,能借一點兒是一點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