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肚子長得飛快,六個月不到,就跟前三個臨盆前差不多大了。
覺得大概是自己味口比往常好,就不再吃蘭芷端來的湯湯水水,可是不吃,肚子又餓,胎動得也特別厲害。
身子不爽,脾氣就壞,右院里的人常常大氣都不敢出。
嫻雅和忠湛空了兩天沒來請安,第三天嫻雅終于扭扭捏捏地來了,可是沒見到若舒,蘭芷對她說夫人身子沉重,歇下了。
蘭萱和忠湛很是談得來,見她們來了,忙不疊地端著東西出來,有吃的,也有她在街上淘的小玩意,兩天沒來的忠湛見了自是歡喜得不行,依舊拉著她開心地玩著吃著,兩個人有說有笑。
嫻雅坐在一旁,看著桌上的一堆東西,沒有動手,眼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若舒的廂房,里面很安靜,如同沒人一般。
想著想著,嫻雅低了頭,輕咬著嘴唇,心里明白,若舒是有意晾著她的。
忠瀾這時午睡醒來,奶娘抱了出來,見到哥哥姐姐來了,非常高興,又笑又叫著要一起玩,奶娘將他抱到桌前,拿了一個小玩意放到他手中,忠湛見了,一把搶了過去,自顧自地玩著,奶娘見忠瀾嘴開始撇了起來,連忙另外拿一個放到他手里,忠瀾低頭看看自己手里這個,又看看哥哥手里的,默默玩著自己的,眼神卻一直盯在哥哥手里的玩意上。
若舒在軟榻前看著他們三個,明明是同胞兄妹,卻仿如陌生人一般,雖然那樣親密地坐在一塊,全無半分相互的關愛和友善。
想到這些,手中雖然拿著筆,卻無心下筆半字。
下意識地摸著肚子,心想這里的,出來以后,又會如何呢?
秦道川晚間過來,感覺到氣氛不對,剛才祖母的吩咐只得又一次放在了心底。
嫻雅回去哭到半夜,第二日眼睛紅腫,老夫人察覺了,追問之下,知道了緣由,先是訓斥了嫻雅一頓,要她盡快去跟自己母親道歉,然后等到秦道川來請安,就要他去說說若舒,哪有這樣對自己女兒說話的,如刀子一般,全無母女的半分情意,小女兒家家的怎么會受得住。
晚間歇下時,若舒躺下就覺得不能呼吸,只能靠坐在床上,任蘭芷在身旁塞滿了軟墊,還是覺得腰累,秦道川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一臉的擔憂。
第二日一早就要秦東去悄悄尋了許芫桐,約個日子帶若舒去藥圃給他瞧瞧。
嫻雅依舊每日下午帶著忠湛來右院請安,若舒依舊避而不見。
嫻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坐在那里如坐針氈。
忠湛依舊跟蘭萱玩得不亦樂乎。
忠瀾依舊在旁邊瞧著熱鬧,卻因為不會說話,不會走,不能吃,只能干著急。
若舒依舊坐在軟榻前,卻不再看外面,寫寫畫畫,忙著自己的事情。
十日后,秦道川晚間過來,尋了個機會對若舒說道:“我已經約好了許芫桐,他明日在藥圃等著,吃了早飯,我便陪你過去瞧瞧,他家在婦科上有幾代的傳承,知道許多別人不知道的秘方。”
如是往常,若舒不會答應,畢竟是賀貴妃的御醫,但是如今日子越來越難熬,懷到第四胎,與前幾胎完全不一樣,心里也沒底,所謂病急亂投醫,便答應了。
只告訴了蘭芷,要她明日陪她去。
第二日清早,城門剛開不久,秦道川帶著秦東和秦西,陪著若舒的車馬出了城。
到了許芫桐的藥圃,只見郊外的清晨,太陽將出未出,薄霧迷漫,田野上草色搖曳,露珠更是顆顆分明,晶瑩透亮,若舒下得車來,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精神為之一振,看著眼前的草屋竹籬,說道:“好地方。”
秦道川扶著她,朝院子走去,蘭芷和秦東跟在后面,秦西則跟叁玖和角宿留在了車馬前,秦西一如往常地牽著馬去野坡前吃草,叁玖伺弄著馬車,角宿則站在車前,四處觀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