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看了看她,沒有做聲。
蘭芷卻接道:“我可記得當初你是拿了紙片,要留在京城的。如今對青州念不念不忘,莫不是改了主意了?”
蘭萱被她打趣,臉色再厚,也不能在這事上說來道去,只能紅了臉,說了句:“夏荷的湯怕是要好了,我去看看。”
若舒等她出去,看著蘭芷說道:“說別人嘴快,你自己呢,可想好了?”
蘭芷說道:“我還沒滿二十呢!”
這時,外面傳話,長小姐和長公子過來了。
若舒一聽,便要蘭芷去扶她躺下,嫻雅和忠湛進得門來,見若舒靠在軟榻上,閉著眼,似是睡著了。
因京城少有雨下,嫻雅平時在院子里坐,極少能進廂房,今日進來,一眼就看到占了半邊屋子的拔步床,簾子上面的南珠碩大一顆顆地串在那里,在薄如蟬翼的天青色床圍前輕輕擺動著,同色的帳子用同樣的南珠編成的如意綁著,心中想道,自己是前幾次未留意,還是新換的呢?
屋子里沒有熏香,卻有著果香迷漫,還有些其他的淡淡木香。
滿屋圍著墻擺得滿滿的,從高柜到矮幾都是清一色的黃花梨家俱,無不透露出奢靡的氣息。
想起自己屋內那幾件松木家俱,又想起祖母的話語:清貴之家,不重穿戴,不重奢靡,修身養性,其身自正。
今日坐在這里,怎么就那么難受呢?母親自那次她拒絕了首飾和衣裙之后,便再沒有送過她一樣東西,坐在這屋時,因外面隔了一間,悶熱不堪,自己里面的棉紗里衣后背已經開始淌汗,不經意看到蘭芷,身上居然是葛紗做的衣服,再看到躺在那里的若舒,身上的紗衣更是蠶絲的,薄薄的,柔柔的,一看就十分清爽,自己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啊,她居然從未想過要為她準備一些,越想越氣,就說了聲:“母親既在安睡,嫻雅不好久待,勞煩蘭芷告訴母親一聲,我先回去了。”
說完轉身出去,要跟忠湛的人去叫他,好一同回轉,誰知忠湛正和蘭萱玩得高興,不愿走,要她先走,嫻雅無法,只能獨自返回了萱微堂。
老夫人見只她一人回轉,就問忠湛,嫻雅心情不好,直說:“母親院中的蘭萱老是拉著忠湛,不讓他回來。”
老夫人一聽,不高興了,便說道:“劉媽,快去接長公子,順便叫蘭萱過來回話。”
若舒本想裝睡,誰知靠在那里,只覺得混身疲累,竟然睡著了。
等她醒來,蘭芷對她說道:“老夫人院里的劉媽,方才把蘭萱叫過去了,多半是因為長公子喜歡與她玩耍的事。”
若舒一聽,說道:“去萱微堂。”
等若舒坐在軟椅到了萱微堂,蘭萱已經在那里跪了半天了,老夫人猶自訓斥著。
見若舒挺著一個若大的肚子進來,說道:“我不過找她來問話,你便著急忙慌地趕過來,今日天雨路滑,怎么就不會小心著點。”
若舒輕輕施了一禮,坐下后,說道:“我聽蘭萱犯了大錯,怕她沖撞了老夫人,故而趕過來看看,免得她失了分寸。”
老夫人說道:“沖撞我?倒是還沒發現她有這膽量,只是這奴婢的規矩實在是學得不好,全無半點女孩兒家的矜持,我聽忠湛每每與她玩在一起,盡是些小女兒家的玩意。”
若舒說道:“老夫人若是不允,以后不玩就是,往后忠湛來請安,蘭萱不得出屋。”
蘭萱聽了,忙低頭回了聲:“是,少夫人。”
老夫人聽了,對著蘭萱說道:“我問你,十句你回一句,她說一句,你回答得倒挺快。”
若舒說道:“她規矩是不好,但她伴我一同長大,有兒時的情誼在,所以對她多有包容,往后一定要她好好學規矩,沒學好不得出院門,必不再惹老夫人憂心。”
老夫人說道:“我總記得你院中有一個奴婢名字中有字與我這萱微堂沖撞了,但是每每總是忘記與你說,如今看來正是她了。”
若舒說道:“這個萱字是她的本名,并非由我起的,也不好讓她改,不過,她早訂了人家,只因我有了身孕,才遲遲未回青州,老夫人若在意,我讓她明日回青州便是。”
老夫人說道:“我也不是那等不講情面之人,就等你生產之后,再放她走吧,只是忠湛面前,她是萬萬不能出現了。”
若舒回道:“是,謝老夫人體恤。”
說完起身告退。
老夫人等她們走后,說了句,“按月份,這肚子也太大了。”
劉媽回道:“正是,怕到時生產。。。”剩下的話被老夫人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