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就看見鄭夫子站在蘭溪書院的臺階上,遠遠的望著若舒一行人。
若舒腳步未停,直視著鄭夫子。父女倆靜靜地對視著,若舒望著眼前花白頭發的中年男人,腦海中浮現出蘭姨的話:你像你父親多一些。
等若舒走到臺階下,鄭夫子竟然迎下臺階,走上前來,一臉的激動之情,看著若舒就說了一句,“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親。”
若舒卻接道:“望先生慎言,盧氏雖然沒有品階,卻也是良家女子,若在此被人羞辱,恐怕會污了蘭溪書院這光耀的門楣。”
說完便越過他,拾級而上,來到門前,見門內空無一人,竟直接轉身朝著跟在身后的鄭夫子行了一禮,說道:“夫子有禮了,小兒莽撞不知事,竟為了回去看我,私自出了書院,盧氏一見他,未敢停留,特領他前來告罪。”
鄭夫子沒料到她有這一出,愣了一下,失笑道:“無妨,夫人請隨我來。”
說完快走了幾步,跨進書院大門,轉身微笑著,等著若舒。
若舒看了一眼忠湛,忠湛瞅了一眼母親,趕忙拱手彎腰向鄭夫子行了一個大禮,口中說道:“夫子在上,學生秦忠湛莽撞失理,犯了書院的學規,特來告罪,請夫子責罰。”
鄭夫子見了,笑著更明顯,點了點頭,卻并不接話,示意她們跟上。
若舒一臉坦然地由蘭芷和夏茶攙扶著緩步向書院內走去,忠湛滿臉的忐忑跟在母親的身后,進了二門,鄭夫子卻領著他們轉身朝右走去,忠湛在若舒身后悄聲的說道:“母親,這不是去書院正堂的方向。”
若舒沒有回頭,也沒做聲。
進了一道垂花門之后,穿過一條長廊,長廊的兩側墻頭上種滿了迎春花,細長的枝條順墻而下,雖是初秋,因為天曖,竟然還有幾朵黃花在風中搖曳,鄭夫子轉身見若舒留意到了,似乎非常欣慰,開口說道:“你母親以前最喜歡迎春,說迎春的枝條比柳枝要好,有筋骨,雖花季短卻四季長青,就算是冬季葉子也不輕易掉落,大雪壓身仍不改其形,有節氣。”
若舒見他一再提及母親,想著鄭家祖墳中那低淺的一抔黃土,連墓碑都是歪的,可見是從沒人去看過的,心中極是不耐,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便生生忍了下來。
鄭夫子見她不像剛才那般的激烈,神情也好象和緩了一些,心中越發欣喜,接著說道:“我來到書院時,見到這條長廊就決定住在這里,這些迎春為我親手所種,直到今年才有了些形態,明年春天花開之時你再來看,就會明白你母親所說之意了。”
若舒忍住心中想罵人的情緒,望著滿墻的迎春,輕聲說道:“夫子,盧氏今日前來是為我兒忠湛逃學一事,還是莫要耽擱太久,免得他的先生怪罪。”
鄭夫子卻笑著說道:“他的先生便是我。”
若舒轉身朝忠湛看去,忠湛低頭說道:“母親,鄭夫子是書院的副講,專管我們學年的教學和學規,同時教授我們四書、書法。”
若舒聽了,低頭片刻,向著鄭夫子說道:“那請問夫子,秦忠湛私自逃學,按照學規,該如何處罰?”
鄭夫子依舊面色和藹地說道:“私自逃學,確實違規,按律當罰。學院的學規有文罰和武罰兩種,可由學生自由選擇,也可由先生指定。”
若舒不再答話,只看向忠湛,忠湛見了,低頭向鄭夫子施禮后說道:“若要學生選,忠湛便選武罰。”
鄭夫子聽了,說了句,“你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