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遠暗吐了一口氣。
新皇圍著他打轉,說道:“你們一個兩個三個都料定朕不能在此時做出此事,便肆無忌憚地狂妄之極,將朕的臉面踩在腳下,踩得稀巴爛。”
杜若遠等了良久,沒聽見下句,只得說道:“旁人臣不知,但臣絕無此意,若有讓臣不得好死。”
新皇聽了他的話,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了。
杜若遠只看見一雙明黃色的鞋離自己的臉只有半尺遠。
君臣就這樣沉默著,突然皇上轉身走開,不多時,前方傳來一句話:“滾。”
杜若遠回道:“臣遵旨。”說完,沒有起身,跪伏著向后退著,直到退到門邊,才起身后退離開。
理智重新回到新皇的大腦,他封賞秦道川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因為里面帶了賀詩卿,好奇的人更多,秦道川一向不理世事,不知道不奇怪,不然換了旁人早就知道了。
盧氏有佳饗會館,提前知道也不稀奇,是自己被怒火迷了心智,才找了杜若遠發泄。
就憑剛才杜若遠的回話,他看不出他對盧氏是否有企圖,或者兩者早就有了首尾,不論是或不是,他已不能再負秦道川,要說他不知道秦道川當初為盧氏求封賞是為何,那是騙人的,因著賀詩卿,右相,賀貴妃,盧氏這些年一直被壓得出不得頭,秦道川心中有愧,想為她正名,讓世人不敢輕視她。
杜若遠當初說盧氏一直想要和離之時,他是將信將疑的,直到秦道川在他主動提出日后一定封他為大將軍時,只提出要盧氏一同受封,他才感覺到杜若遠所言非虛,有了誥命,他就能留住盧氏,可自己終歸是有負于他,雖然依約給了盧氏封賞。
可是賀詩卿所求也不過是想名正言順地留在秦道川身邊,舊帝的封賞如今已作不得數,秦道川隨時可以休了她,自己只有重新給她封賞,她才能達成心愿。
畢竟那些賬本幫了很大的忙,再加上因為她而提前知悉了九皇子他們對父皇的手段,他當著旁人的面答應過她,不能失信。
女人,真是小肚雞腸,盧氏如此,陳氏也如此,只是不當皇后,朕又沒說不會封賞她,原本是打算封她為皇貴妃的,僅次于皇后,也算是論功行賞了,她卻不管不顧,生生將自己折騰死,連襁褓中的孩子都不顧,人說最毒婦人心,這兩個女人都算得上。
杜若遠直到出了宮門,騎上馬轉了兩個彎后,才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街笑了起來,旁邊的護衛不知為何,以為大人又在皇上那里得了夸獎,也跟著笑了,杜若遠回頭好奇地看著他,問道:“笑什么?”
護衛回道:“大人笑,屬下才笑的。”
杜若遠說道:“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嗎?就瞎笑。”
護衛回道:“大人歡喜,屬下就歡喜。”
杜若遠似乎興致頗高,說道:“有道理,大家都歡喜。”
一陣風吹過,先前被云遮住的月亮露了出來,圓圓的,掛在天上,照得旁邊的星星黯淡無光,杜若遠自言自語地說道:“那晚的月亮也象今日這般的亮。”
護衛一頭霧水。
杜若遠騎在馬上,信馬由韁,癡癡地望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