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秦道川的秦西掃了眼他的背影,見他頗有些望風而逃的意味,不敢搖頭,只能用嘴角表示自己的輕蔑。
秦道川躺在床上,帳頂圖案依舊,是若舒喜歡的云紋,就連四周這似有若無的香,也是若舒當初喜愛的,閉上眼睛,與若舒的種種過往一頁一頁翻過。
她負氣回青州,自己抱著忠瀾與她爭執;她懷了身孕,居然瞞著自己,還鬧得要和離。
只要一回到青州,她便如有了靠山一般,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令自己抓狂,不得不用武力說話,她卻總是很快繳械投降,又一次令自己抓狂,沉迷其中,努力尋找著自己做丈夫的尊嚴,卻又不敢傷了懷中軟軟糯糯的她。
他無數次想著兩個人老去的歲月,分離的場景,卻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她怎么就不能再等等,給自己一點信心,相信自己能回來呢?
轉念一想,也怪不得她,自己當初也不是存了死志,早晚她都會聽到自己的死訊。
可是,她不是說過,只要自己先走,她才不會傷心,她回青州便是,離了京城,不再想他。
居然不在青州立衣冠冢,只愿與自己合葬。“舒兒,我還是沒看懂你。”秦道川喃喃道。
等秦道川醒來,已是月明星稀,秦西端來粥和幾樣小菜,秦道川邊吃邊說道:“很久沒嘗到這味道了。”
秦西接道:“粥我會熬,小菜比較難,夏荷如何教我都覺得不地道,走時我多要些。”
秦道川卻沒接話。
因晚上這場插曲,秦道川喝了藥睡下,再醒來已近中午,秦西趕緊安慰他:“將軍莫急,三爺說了,明日還有吉時,他都已安排妥當,還說將軍既來了,不如四處走走,散散心也好。”
秦道川一口將碗中的藥飲盡,說道:“也好。”
飯后,秦道川同秦西一道,行走在青廬外的小道上,路兩旁種的棗樹都已結了果,與樹葉同色,掛滿枝頭,累枝滿滿,可以預見,待到秋日,果實成熟時,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秦西說道:“這青州,就數荷塘多,倒是釣魚捉蝦的好地方。”
秦道川說道:“沒有荷塘如何能供養這片良田。”
秦西說道:“夫人也是心大,這么好的地方說送就送,無論留給哪個兒女都好啊。”
秦道川說道:“她的心思,沒人能猜得透。”
一路上有人,總是向他們輕聲地問好。
秦西又說道:“這地方民風倒是淳樸,夏荷以前總說,我還不服她。”
“與人為善,總歸沒錯。”秦道川說完,看著路旁的荷塘,“看是誰家的,討幾個蓮蓬來吃吧。”
秦西忙說道:“蓮子性涼,將軍如何吃得。”
秦道川不再言語,心中說道:舒兒最喜這個,還不愛假于人手,總是自己一層層撥開,將蓮心弄出來,只吃蓮肉。那時她也常說,蓮心最涼,她一吃就腹疼。
秦道川本想到集市轉轉,秦西卻再也不肯,說他今日走得夠遠,若想來,明后日再來不遲。兩個轉身之后,避在樹后的葶姑姑松了口氣,默默看著秦道川在旁人攙扶下緩步離去,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后山的方向,卻也只能這樣,東家向來一言九鼎,他們這些人除了旁觀之外,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