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湛聽聞賀詩卿過世,要秦百打聽,才知曉父親來了津城,等了一日,居然沒見到辦喪事,猶豫了許久,終于主動尋了來,秦道川卻淡淡地說了句,“她沒有子嗣,入土為安即可。”
忠湛感嘆道:“她也是個可憐人。”
“這世人之人,誰不覺得自己可憐,受著旁人不知曉的苦。但有些苦可以怨老天,有些苦只能怨自己。”秦道川淡淡說道。
忠湛固執地道:“母親當初詐死,喪事何其隆重。父親如此行事,不怕受世人詬病么?”
“聽說她曾送過一個叫櫻娘的瘦馬給你?”秦道川開口問道。
忠湛一聽到櫻娘的名字,頭頂似突然被響雷炸開,這是他心底最隱秘的傷痛,卻被父親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揭開。
“國公府納妾始于我,所以我沒有資格要求你;我也曾被人算計,所以我也無權嘲笑你;但你母親至今都未曾原諒我,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轍,日子終歸要你自己過,你自己去想吧。”說完,招呼秦南他們,“回京。”
賀詩卿身邊遺物不多,隨身的都陪了葬,帶不走的,都入了族中。她口中的惡狼,在知道她過世后,怕秦道川尋他們的麻煩,趁夜收拾了細軟遁去,秦道川也沒再計較,也沒因賀詩卿的故去而松快半分。
回到京城,秦道川鄭重其事的告訴了若舒,毫無半點隱瞞。若舒雖面上不顯,卻端了半天茶,直到涼了都沒喝一口。
“忠湛的那個櫻娘你插手了嗎?”秦道川突然問道。
“嗯?”若舒一臉茫然,確實不是裝的,忠湛中意的瘦馬叫什么,當初杜若遠沒提,她也沒問。
秦道川打量了半天,“好在沒有入府,不然恐是禍非福。無論是不是你所為,都算老天開眼。”
若舒回過神來,“他又不是你,我為何要操心他的房中事?”一臉的不屑。
“你現在心情如何?”秦道川轉而問道。
若舒放下手中已經涼了的茶,想了想,“沒感覺。”
“我一直想與你坦陳相待,可你卻從未有過這種想法。自恃手中有人有銀子,想做便做了,不想做,就事不關已。就像這次,你明明輕而易舉就可以解決,卻像看好戲般,只讓人弄走了櫻娘便罷了手。你有沒有想過,此事若傳了出去,國公府成了什么?你還敢抬頭去看門外那塊沾滿祖宗鮮血的匾額么?”秦道川冷冷說道,氣息卻有些蕭索。
若舒沉默了一會,“自你與我訂親,她入府,賜婚,包括后來發生的一切,就已亂了規矩,再添些旁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為何要管?她是你沾上的,你想要,或不想要了,都該由你自己去做。我高興了便應付她幾招,不高興了理都不用理她。”言語間仍是十分的不屑。
“當初她無子,與你有關么?”秦道川接著說道。
“當初有人要報一尸兩命的仇,我沒攔著,如此而已。”若舒答道。
秦道川閉上雙眼,仔細回想著遙遠的往事,當初祖母院子里確有這事,只是當初他忙于軍務,記憶十分的模糊。
“知我為何對你頗多容忍么?”秦道川問道,明明共處一室,卻感覺聲音十分遙遠。
“我如何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若舒受方才那番話的影響,不耐煩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