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牌坊前,若舒上了馬,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陵園,覺得數十年郁結在胸的情緒,此時終于消散,心中默念,所謂前世因,今生果,不過大家各自面對造化和報應罷了。
忠漓則拉著陳左退到一旁,悄悄塞了銀票過去,陳左自不肯收,忠漓紅腫著雙眼說道:“若是五姐和五姐夫仍在,你也不需我如此。就算你關照我的私心吧,有你守著,我們也好安心些。”
陳左紅著眼睛收下,抿緊了嘴唇。
忠漓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若是明年得空,定然前來。”
因天下起了蒙蒙細雨,陳左便催促他盡快離開,免得淋了雨。
路上,忠漓感嘆道:“前次來,這里還有數人守園,沒想到,如今竟已如此。”
若舒說道:“世事無常。多少人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平常心看待即可。”
見嫻珂依舊悶悶地,說道:“你五姐不是因為傷心而死,她的死與你我無關。”
嫻珂一聽,睜大了眼睛,問道:“那是為何?”
若舒說道:“她是因為不能生子而死。”
嫻珂張了幾次嘴,才說出一句,“真可憐。”
若舒幾乎想將真相和盤托出,讓她提前長些見識,免得日后被動,但看著她稚嫩的面容便開不了口,反正離她嫁人還早,晚幾年說也沒什么。
忠漓卻是知曉一切的,方才又見到了若舒祭拜盧氏老夫人,雖未出口,心中卻認為,正所謂家風不正,自有橫禍。百年世家任由一個繼室爬到原配頭上,哪里還能福澤子孫。
忍不住看了眼騎行在前方的母親,所謂有樣學樣,在唯強者論的世家,自然陰謀和算計是立身之本,有世家血脈的母親也算是將家風發揮到極致了。如今看來,她算得上這一代真正的勝者。
想起方才她面色自若地穿行在墓地中,里面那些新墳幾乎都與她有關,她卻毫不在意,這需要怎樣的心境和定力。忠漓推己及人,覺得若是自己恐怕還做不到如此,再看向母親的眼神就充滿了另一種情緒,有恭敬,更多的是畏懼。
再想到父親,猜測他知不知曉,又或者知曉多少。若是知曉,得知母親居然親自來陳家上墳,會如何想。
又忍不住想起了寧王,坊間傳得沸沸揚揚,說得神乎其神,會是母親所為么?亦或是她與皇上聯手而為?
忠漓越想越頭疼,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想將這些雜亂的思緒趕出腦海。一旁的嫻珂聽見了,問道:“七哥哥,你不舒服么?”
忠漓回過神來,解釋道:“沒有,只是覺得唏噓。”
若舒接道:“日后若也有心愛的女子,盡管直說,我一定會盡力成全,不必再去做那苦命鴛鴦。”
忠漓正想出言辯解,若舒又說道:“嫻珂也是,日后若有意中人,也明說。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哪里就需要去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