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擊鼓?!”有聲音高聲呵斥道。
楚瀟聽了,放下鼓錘,走到大門前,雙膝下跪,回頭看了眼孩子和一旁圍觀的人群,說道:“微臣楚瀟送太子趙梓晨之子趙恒昌回京。”聲調極高,說得極慢,生怕旁邊的人聽得不真切。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寂靜,卻都朝著女子抱的孩子看去,從孩子的身量來看,怕是五歲不足,四歲有余。
之后,所有的眼睛都盯上了順天府的大門,門口問話的人在聽了楚瀟說完之后,早已經轉頭朝里奔去。
不多時,兩扇大門齊齊打開,一隊衙役列隊而出,有人高聲說道:“傳楚瀟并隨行等人入衙問話。”
楚瀟聽了,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一臉惶恐的女子,微微搖頭,示意她切勿現形。腳步朝著她而去,走到近前,恭敬地拱手道:“貴人請。”
女子也似深吸了口氣,抱著孩子,昂起頭,緩步朝著順天府大門走去。
楚瀟則亦步亦趨,緊隨其后,步伐堅定,聲聲入耳,為前方的女子打著氣。
走這一步,實為無奈之舉。本來四個人好好的,突有一日,另外一對陡然不見,一同消失的還有他們這些年積攢的銀兩。都怪自己大意,他借著自己的生日,不停地勸酒,自己也因心中積郁難消,想著借酒消愁。當時明明看著他醉倒在自己面前,可是睜眼之后,卻是另外一副光景。而女人和孩子也被他們早早下了蒙汗藥,直到自己叫醒她們才發覺大事不妙。
走頭無路之下,在北郡徘徊許久,終是沒有膽量去尋忠源,自己要如何解釋另外三個人的失蹤?
孩子又長大了些,自己左看右看,發覺根本不似自己,反而似他母親更多些。心下一橫,決定挺而走險,太子這些年音訊全無,多半是受不了身上的隱傷,尋了短見。自己的孩子到了京城,對誰都不會有威脅,富貴卻是免不了的,自己作為忠仆一生守候在他身旁,也說得過去。
只要自己站穩了腳跟,另外三個人還不得逃得遠遠的,因為只要他們敢露一絲行蹤,便是他們亡命之時。
進了大堂,女人如他們事先商量好的那般,抱著孩子側身躲在楚瀟的身后,楚瀟則拱手說道:“下官楚瀟,見過府尹大人。”
順天府尹姓張,是皇上從天際嶺回宮之后新上任的,自然一心向著皇上,聽了楚瀟的自我介紹,摸了摸下巴上的幾縷胡須,“你說你叫楚瀟,可有憑證?”
楚瀟自如地從懷中摸出一塊銘牌,大方地遞給旁邊的衙役。
張大人接過衙役傳過來的銘牌,拿在手里,仔細地看了看,面上不置可否,接著問道:“你身后為何人?”
楚瀟說道:“是太子的侍妾嚴氏。”
張大人接著問道:“懷中的幼兒呢?”
楚瀟扭頭看了看嚇得不敢露頭的兒子,說道:“是太子的幼子,太子為其取名為趙恒昌。”
張大人看了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看得出身量的孩子,沒再追問。而是對楚瀟說道:“楚侍衛在宮中多年,應當知曉,凡事皆有規矩,本官要先為你們三人做份口供,才能上書朝廷,以辨真偽。”
楚瀟坦然回道:“下官明白,大人但問無妨。”說完轉身看了看孩子,輕聲說道:“皇孫路上受了驚嚇,還望大人問詢之時,勿再次驚嚇到皇孫。否則,楚瀟就算千刀萬剮也無顏去見太子。”
張大人接道:“本官自有分寸。”
按規矩該三個人分開問詢,但嚴氏死活不肯松手,懷中的孩子也開始哭了起來,呼喊著母親,幾乎要將她的衣襟扯壞。
張大人見她們眼神中充滿著驚恐,心中也沒有底氣,便通融了一下,只讓楚瀟單獨問話。
叫來一個婆子,本想陪著嚴氏和皇孫先行回避一下,可嚴氏依舊不肯,反而質問楚瀟道:“楚侍衛口口聲聲說太子就在京中,哄騙我們母子前來,如今看來,根本不是如此,怕是想用我們母子的性命成就你的高官厚?吧?!”
楚瀟則趕緊單膝跪在她面前,“貴人怪我也罷,楚瀟是實在無法,自從與太子失散,楚瀟夜不敢寐,生怕貴人與皇孫有些閃失。皇上向來仁愛,無論太子如何不孝,但皇孫終究無辜。只要能送你們平安回宮,楚瀟也算對得起太子,對得起皇上。”
張大人聽了,開口說道:“既如此,就在此處一并問話吧。”畢竟真假未辨,萬一為真,自己也無謂得罪貴人。
楚瀟聽了,起身朝著張大人拱手謝道:“多謝大人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