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沉默了許久,見祝丞相不打算放過自己,便說道:“秦家祖訓如山,子孫不得參政。年歲愈長,便愈不能違逆,免得他日無顏去見祖宗。”
“如此,便不打擾國公爺休息。”說完,祝丞相徑直離去。
秦道川默默地看著小吏快速地卷起地圖,一路小跑跟了出去。
明日,便是約定起事的日子,他會被祝丞相困在宮中,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此時國公府想必也被看管了起來。
秦道川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幸好若舒的地道至今尚無人知曉。只要一切皆如他的預料,只需一日,京城便要變天了。
按道理他當在祝丞相另立新帝之后,才出面維護趙家,維護他自己的孫女婿。可是,他卻不由自主地受了若舒的影響,就算要翻起驚天巨浪,也需將自己藏在水下。如此,無論勝敗,皆有后退的余地。
想到此,干脆躺在床上,抽空好好睡上一覺。
子夜時分,京城中一陣騷動,若舒依舊坐在正堂之上,慧容趕了來,“婆婆,盛琰呢?”
若舒說道:“想是去巡府去了。”
“外面是何動靜?”慧容不安地問道。
若舒說道:“管它呢?只要不驚憂國公府就行。”
慧容知道她的脾性,明白問不出什么,就沉默地陪坐在那里。
若舒的心神卻飄回了若干年前,先皇奪位的攻城之戰,那時的自己可是被城中的動靜嚇得不輕。
如今杜若遠斯人已渺,事無俱細送信來的已換了旁人。秦道川也依然未在府中,她身邊也依舊有未成年的小兒女,但卻不再惶恐。
倒不是說她對秦道川的部署,秦家親衛軍的戰力有多少篤定,甚至不包括對暗衛的信任,但她就是極度坦然,是那種即便事敗,累及自身,也全然接受的那種坦然。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看淡了這些生死,就連這場勝負,于她而言,都沒什么意義。
慧容終于熬不住回了正院。
若舒松了口氣,因為她知道,很快就會有秘信從暗道中送進來。
秦道川部署得十分周密,數千的親衛軍雖然少了騎行的優勢,但戰力仍在祝丞相私兵之上。盛琰領隊,率先攻占了一處城門,明面上的城外親衛營的三千親衛軍換了裝扮悄悄入了城。
天明之時,所有的城門皆已落入了盛琰的手中。
早已埋伏在城中的親衛軍則直接向駐守皇宮的禁軍發起了攻擊,雖然暫未攻破,卻斬敵無數。
若舒看著手中的秘信,雖然字跡了草,但對所有的進展也交待得明明白白。
她知道此時宮中的秦道川定然也枯坐在暗黑的房間里,默默等待著。
遠方的忠源和忠瀾此時必定也在鏖戰,因為無論這邊有沒有人能突圍出去送信,他們都要死死拖住祝丞相最后的倚仗,能京中的人留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這次突襲。
若舒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院中,看著滿天的星空,還有那被云朵掩住的月光。天明,只需等到天明,一切即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