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再睡,餅子也熱好了。”秦道川看著一臉血跡的盧佐,說了句,“后悔隨了我么?”
盧佐一愣,秦道川卻剎時反應過來,自己也是魔怔了,幾乎認錯了人。“忠源說你是四個人里面最出色的,可惜我卻帶你來了這里。”
盧佐靦腆地說道:“將軍何出此言,既入行伍,何懼生死。”
秦道川無言以對,接過他手里的餅子和熱水,默默地吃了下去。
盧佐一向寡言,雖然知道將軍是因為內疚,一時接受不了身邊親近的人接二連三地死去才會這樣失態。但還是不知道說什么才最合適,于是,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下午時,十個人都輪流睡了一覺,恢復了些體力。秦南納悶地問道:“將軍,怎么想都覺得奇怪,這要攻不攻的,殺一陣停一陣,到底是打什么算盤?”
秦道川說道:“應該是沒想到偷襲沒有成功吧。”
盧佐突然接了句,“他們外面應該還有人才是,難道也要到遠處趕人來么?”
秦南一聽,欣喜地說道:“定是秦副將在外面拖住了他們,他們人手也不夠了。”
秦道川沒有反駁他,這種可能幾乎沒有,這里離韃子的營地近,離秦家軍的營地遠。即便大軍膠著,一時難分勝負。但派些人來捉了他們幾個,無論何是都綽綽有余。
“估計是想用我們待價而沽吧。”秦道川說完,忠湛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這里面,他和父親最為重要,一個主帥一個世子,無論哪個推到陣前,都是足以震懾對方的把柄,莫說一下子兩個齊全,想必秦家軍看了,自然軍心渙散。一個連主將都沒有的軍隊哪還有半點戰力?
“父親放心,孩兒絕不茍活。”忠湛說道。
“走吧,輪到我們去外面守衛了。”秦道川實在不忍再討論這個話題,起身活動了一下受傷的手臂和左腿,撩開遮掩的藤蔓閃身出去。
強行將外面的親衛趕了進來,領著忠湛一左一右,站在洞外。如今落下的已變成鵝毛大雪,更何況無處躲藏,不多時,兩個人就變成了雪人。
“怨我么?”秦道川輕聲問道。
忠湛一愣,而后自嘲地笑了笑,“孩兒還有資格么?”
“任誰都會犯錯,從不犯錯的是書里和戲文中的人物。”秦道川說道。
“若孩兒說,我走到今日并不后悔,只是后悔將父親拖入死地,父親信么?”忠湛問道。
“旁人信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秦道川說道。
“孩兒若說做夢都想成為像父親一樣的主帥,父親信么?”忠湛接著問道。
“你只看到你想看到的,其實我也并不是完人,就像現在,不也一樣走入絕境了么?”秦道川說道。
“古來沙場幾人回,出身秦家,早有此打算。可孩兒不甘心,孩兒自己知道不如人,可孩兒就是不甘心。”忠湛說道。
“這種感覺誰都有。我有,你母親有,忠瀾有,忠源也有,甚至忠漓也有。還有嫻筠,陳梓皓。那些沒有達成心愿的人,都有。”秦道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