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丟下筷子就往外跑。
“夫人,你才吃了一口!”馮嬤嬤喊道。
“飯擺到霽月那,我和霽月一起吃。”
綠云趕緊從衣架上拿上夫人的披風,追了出去:“夫人,你慢點,剛下了雪,小心路滑。外面冷,披件披風,小心凍著。”
“霽月,娘聽說你起來了,身體好了嗎?頭不疼了嗎?要是哪不舒服千萬不要勉強。”
情緒激動的崔氏拉著霽月不停的發問。
妝匣還沒關上,崔氏就來了,她起床的消息傳得可真快!這屋里把不住消息啊!霽月心中微凜。
霽月還來不及細想,就被情緒激動的崔氏拉著絮絮叨叨的說話,她僵硬的坐著聽著。
這樣母子情深的情形她從來沒有經歷過,或許,也有過,只是未留在記憶中。這樣的溫暖,如同夏日的陽光炙熱又溫暖,照得霽月自慚形穢。
崔氏的早飯重新擺到了霽月的屋里。
“來,這是福興隆的水晶粉團,這是黃石巷張記羊湯小面餅,白糖雪梨糕早上廚房剛做的,還有這桂花棗糕,牛乳方糕,……”
崔氏恨不得,每樣都夾一筷子給霽月。
霽月心里酸澀,胃口似乎特別的好,真的每一樣都嘗了個鮮,大概心情太復雜,竟沒嘗出哪個好吃,哪個不好吃。
崔氏從霽月被抬回來一直懸著的心今天,終于落下來。
崔氏用完飯又說了些許話才安心的離開。
霽月斜倚在羅漢床上,吩咐薄荷:“薄荷去問一下,我起床的事,誰通報我母親的?”
薄荷很快把人帶進來:“是春杏。”
一個**歲大的小丫鬟,緊張的手揪著衣角,低頭站在薄荷身后。
“是,是奴婢。馮嬤嬤吩咐我,姑娘有什么事,要及時回稟她。我見姑娘起身了,心下覺得姑娘身子大好,所以,就回稟了馮媽媽。”
說話條理分明,春杏倒是個機靈的人。至于,能不能用?得看以后。
“你跟馮嬤嬤是什么關系?”
“沒,沒有關系,馮嬤嬤把我拔到姑娘院里,叫我聽姑娘差遣。姑娘病了,馮嬤嬤才過來吩咐我這件事的。”小丫鬟更緊張,頭低得更低,腳緊緊的并在一起,身子繃得緊緊的。
“哦!以后,我屋里的事,沒我的吩咐,就不必回稟馮嬤嬤了。記住了嗎?記不住,你就還到馮嬤嬤那領事做。”
聲音很淡,屋子里的人卻都打了個激靈。
“是。奴婢記住了。”春杏回答得很快。
霽月動了動手,春杏送了口氣,躬著腰退下。薄荷腰站得更直,做事更麻利,連走路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紅豆依然懵懂的樣子,看著異常恭敬的薄荷,不理解薄荷為何變了態度,變得如此恭敬,跟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一樣,小心翼翼。
大概是習慣使然,霽月不知不覺就帶出上一世的習慣。
霽月也發現了薄荷的改變,主子性子變了,丫鬟的性子自然也要變的。
寧霽月是什么樣的人呢?不管寧霽月是什么樣的人,現在是她了。但,她還是想了解一下寧霽月。
霽月在自己院子里隨意逛著。院子名為鳴翠園,雖然是冬天,園子里依舊翠綠一片,湖石假山,翹檐的閣樓,景色別致。正屋東側有個書房,書房南邊靠窗是一個黃花梨書桌,桌上一盆含苞欲放的水仙花,生機勃勃,旁側擺放著上好的筆墨紙硯。東側有一書架上幾本詩集,幾本畫冊。
霽月抽出一本,原來是《論語》。霽月撇撇嘴,放回去,又隨手拿了練字的帖子。
隨意翻看……
毫無章法的“蘇子舟”三個字,重復的寫在夾雜在帖子里的一張微黃的宣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