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畫師果然畫術高超,登峰造極,”春分贊了一句,將手中的畫交給谷雨:“你先將這畫拿回去。”
“還是你有法子,”谷雨喜滋滋的結果那尚未干透的畫,急匆匆的去了。
“今日真是多謝陳畫師了,”春分笑盈盈的朝著陳畫竹輕輕一福。
“春分姑娘不必客氣,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陳畫竹拱手還了一禮:“日后有機會,還請春分姑娘為陳某人在你家二姑娘跟前多多美言幾句。”
“那是自然,”春分掩唇笑道:“憑你的本事,日后在帝京自有一番天地,到時可別認不得我們才好。”
“姑娘這是哪里話……”
二人客套幾句的功夫,木槿便換回自己的衣裳,跌跌撞撞的從里頭走了出來,面上一片失魂落魄。
“出來了?”春分滿面笑意的迎了上去:“你可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這府中之人都曉得九姑娘待下人們極好,我是怕你回去反悔,才出此下策,想必你也是能懂我的吧?”
木槿雙臂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眼中淚水簌簌而落。
花綾綢緞輕薄通透,幾近透明,是以在制成衣裳之后,里頭皆會配有一層同色的素絹衣,這般內里絹衣垂墜,外觀綢緞飄逸,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極為綺麗,是以這花綾綢緞才深得帝京小姐夫人們的青睞。
可木槿方才所著的那一件,竟只有外幾層的花綾綢緞,內里的素絹衣,卻還在春分身上穿著,她方才換衣之時根本就不曾脫下來。
木槿無心聽她言語,直瞧向那方桌,只見那方桌上,僅余幾根畫筆,一摞白紙,她那幅畫早已不知去向。
“畫呢!”她憤慨的瞪春分。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木槿是真的惱怒了。
若那畫叫旁人瞧見了,她定然生不如死,此刻顧不得旁的了,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奪回那畫毀去。
春分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肩,似在撫慰:“木槿,你莫要擔憂,那畫我與谷雨自會藏好,不會叫旁人瞧見的,你不是活契嗎?待九姑娘放你出府那日,我自會還你。”
木槿氣急,一把揪住她的發絲發狠道:“你若是不將那畫還我,今日我便與你拼個你死我活,同歸于盡!”
春分被揪的歪著頭,卻似乎并不買賬,言語之間一若平常,不緊不慢:“我勸你還是放開我,莫要動粗,若是谷雨瞧著我不快活,將那畫拿出去與小廝們瞧了,到那時該如何是好!”
“你!”木槿紅了眼,羞憤欲死,可最終還是頹然的松開了手。
春分慢條斯理的捋了捋有些凌亂的發絲,掩唇笑道:“小廝們瞧見了倒也罷了,大不了說些閑言碎語,你只要臉皮厚上一些,也不是活不下去,可若是叫你爹娘哥嫂瞧見了,嘖嘖,還不知會如何呢。”
說著,抱起那花綾綢緞的衣裳,似有無限感慨一般,嘆息了一聲,緩緩離去了。
木槿站在那處,眼中又滑下淚來,神色黯然,不知所措,只覺心中一片絕望。
也該是禍不單行。
她只顧著出神,卻不曾發現面前的陳畫竹自春分離去之后,便一直肆無忌憚的細瞧著她。
待她回過神來,便瞧見陳畫竹已站在了她跟前,湊的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