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坐在椅子上瞧著她窘迫焦急的模樣,忍不住便笑了,小賠錢貨,方才不挺能耐嗎?怎的沒主意了?她這下心中暢快多了。
云嬌明曉得丁氏不是個好相遇的,可眼下也給逼的沒法子了。
只得無奈開口道:“二舅母,我身量小怕摔著婆奶奶,能否請您幫我扶一下?或是叫李嬤嬤她們進來也可。”
“如今外頭鄰里都在說,我家這些個外甥女,頂孝順的就數你云嬌了,這盡孝的事,我可不敢與你爭,”丁氏毫不掩飾面上的嘲諷與笑容,她就等著看笑話呢,又豈有上去幫忙的道理。
“二舅母,你怎能這般!”云嬌氣結。
這天底下竟有這般對待長輩之人,偏偏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的如同個沒事的人一般。
便是個毫無干系之人,見到這般狀況怕也會伸把手,可這丁氏竟如此狠心,就這般袖手旁觀,全無半分憐憫之心。
云嬌顧不得多想,既指望不上她們,便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垂目思索片刻,一咬牙將外祖母又扶回床上半倚著,自己下床直接將那恭桶搬起來放在了床中央,才又上床去,小心翼翼的扶著外祖母,怕她又摔著那條傷腿,外祖母可再也經不住了。
“哎呦,這九姑娘還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恭桶這般腌臜之物,如何能放在床上?”丁氏身后跟著的丁嬤嬤開口嘲諷道。
這丁嬤嬤乃是丁氏的一個遠房表姐,二人既是主仆,又是姐妹,又都是一路貨色,自然是一個鼻孔出氣。
云嬌只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咬著牙緩緩扶著外祖母,不想搭理她們,且她現下也分不了神與她們作口舌之爭。
“我也從來不曾見識過,我不曾讀過書,也不曾去過讀書人家,怕是讀書人家都是這規矩吧?”丁氏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來。
丁嬤嬤也跟著笑了。
錢老夫人似乎有時覺得自己站不穩,出乎本能的伸出一只手抓著床框,再借著云嬌的力氣,總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可離那恭桶還有一些距離,這般坐下去,定然說坐不到的。
云嬌見狀,忙伸出左腳去勾那恭桶。
可這時卻已來不及了。
錢老夫人大抵是憋的有一會了,加之神志不清,站在那處便出了小恭。
云嬌一慌腳下用力過度,那恭桶便倒在了床上。
丁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丁嬤嬤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在這一瞬,云嬌的眼淚洶涌而出。
她不愛掉眼淚,因她自幼便明白一個道理,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只會讓自己顯得懦弱,引來更多的欺負與嘲諷。
可這眼淚,她止不住,她不是為自己流淚,而是為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