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一只手扯著樹枝另一只手將身上的棉衣棉褲盡數脫去,僅剩下里衣,雖凍得直打寒顫,倒比方才松快了許多。
“拉我!”他喊了一句。
上頭人開始使力,他也拼了命的借著這股勁兒往上爬,總算險險的爬上去。
一觸到地面他便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軟趴趴的趴著,渾身沾著屎尿,惡臭無比,奄奄一息。
他還未緩過勁來,一個糞瓢變當頭罩了下來。
糞瓢,顧名思義,專門用來舀糞的瓢,比一般的瓢要大些,上頭裝這個長長的手柄,方便從茅缸之中將大糞舀出。
沈長東驚呼聲才發出一半,后腦勺便重重地挨了一悶棍,眼睛一翻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你用那玩意兒遮他的臉,他雖瞧不見咱們是誰,可待會下起手來,他若是大呼小叫引來了人,咱們不是白忙活了!
再說,跟這種人不必客氣。”
石海揮了揮手中的鐵棍。
“弟弟你說的對,咱們動手吧。”石山扔掉手中的糞瓢,抓起另外一根鐵棍。
隨后,沈長東在劇痛之中醒過來一次,隨即又痛的死過去了。
……
日落將至,錢香蘭起身告別。
云嬌含笑相送,姐妹二人在院門前話別,忽聽得院墻外頭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二人俱是一驚,錢香蘭忙命人去查看。
云嬌看了一眼谷莠子,見他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不由嘴角梨渦淺現。
瞧著錢香蘭有些緊張,云嬌便寬慰了幾句。
說話間,奉命去查探的婢女便回來了:“姑娘!不好了!墻外頭的人是姑爺……”
“出什么事了?”錢香蘭皺眉問道。
云嬌仔細瞧她神色,不像是關切,倒像是在問“他又闖什么禍了”。
那婢女道:“我也不知道,姑爺穿著里衣躺在外頭的茅坑邊上,起不來身,說是腿斷了,身下都是鮮血,哀嚎不止,我一個人也拖不動他,便回來告知姑娘。
且姑爺他……他……”
“他什么?”錢香蘭皺眉:“快些將話說清楚。”
“姑爺……渾身都是……都是糞水,像是從茅缸中爬出來的……”那婢女硬著頭皮如實道。
“去叫老爺夫人,多叫幾個人,先去將他抬回來,”錢香蘭冷靜的吩咐下去。
云嬌在邊上看著這個表姐冷靜自若的樣子,不見半分慌張,對她倒是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原本以為這個性子柔弱的表姐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現在瞧著,倒是未必。
“是姊夫出事了?”云嬌見她安排妥當,這才開口問道。
“我早便料到他早晚會有今日,仗著我們全家的財勢作惡多端,報應總算來了,”錢香蘭恨恨的說了一句,拍了拍云嬌的手:“你莫怕,容我去瞧瞧。”
云嬌笑了笑,朝她福了福,目送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