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嬌扭頭瞧了瞧院中樹下,廳中這般大的動靜,這院中下人早已被驚動了,只不過都不曾露面,盡皆躲在樹下,暗中瞧著熱鬧呢。
她拉著吉雅茹走了過去。
那些人先是嚇了一跳,倒不是怕云嬌,只是若是叫丁氏瞧見他們在此偷窺,她又正在氣頭上,怕是沒得好果子吃。
聽聞云嬌只是問二姑奶奶住處,不由松了口氣,連忙告知。
錢芳如幾姊妹在房中商議燒七之事,尚未安歇。
聽了兩個姨侄女所言,幾人忙起身,直奔前廳去了。
云嬌與吉雅茹忙也跟著去了,怕挨大人罵,兩人便躲在門口偷著瞧。
三姨母錢芳吉一見廳中情形,頓時怒火中燒,指著丁氏破口大罵:“丁擒雞!我娘還擺在這處呢!你作興什的!她瞎了眼找了你這么個東西做兒媳婦,死了戴孝也不安逸點!”
丁氏骨子里是有些懼怕這個三姑子的,可廳中這么些人,自家嫂子又在身后,若是此時退縮了,豈不顏面盡失?往后又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是以她雖心有怯意,卻還是色厲內荏道:“是我要作興嗎!你怎么不問問你的好妹夫做的好交易!可是望我好欺,就雞也來叨一口,鴨也來踩一腳!
我告訴你們這些姑子,別當嗲嗲奶奶都死了,你們想上天就拿梯碼,把我惹的來了火,你們統統都沒得這個娘家!”
“丁擒雞!”錢芳吉幾步跨到她跟前:“今朝我娘擺在這,我不朝你啰嗦,你要敢再鬧,叫你嫂子別回帝京!”
周氏聞言立刻止住哭喊詛咒,錢芳吉雖說家中不得個當官做宰的,可她在帝京做生意,家中有的是銀子,對付她這個村婦還是綽綽有余,是以聞聽此言,她心中很是忐忑。
周氏安靜下來,云嬌頓時覺得耳中一輕。
丁氏聞言氣的臉紅脖子粗,跳著腳咆哮:“我嫂子回家怎了,回家怎了,我就不信你還能殺了她……”
二姨母錢芳意上前拽住她,好聲好氣道:“我的好嫂子,你別著燥,到底為什的事你朝我說,我來替你評評理。”
丁氏就坡下驢,拉著錢芳意便開始訴苦,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似全天下的委屈都叫她一個人受盡了一般。
這般,兩姊妹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總算將丁氏姑嫂兩個打發了去。
云嬌與吉雅茹在她們出來之前躲了開去。
“姐姐,我乏了,要回去睡了,明兒還有的忙呢,你去同四姨母睡?”云嬌掩唇打了個哈欠。
“別走,我同你去睡,”吉雅茹拽住她衣袖:“我怕我去了娘又要罵我。”
“可你不是怕嗎?”云嬌頓住腳。
吉雅茹皺著臉:“是怕,可我更怕娘罵我,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娘……”
云嬌自然曉得。
有一年錢世海過生辰,吉雅茹隨母來此,那年她才六歲,云嬌四歲。
幾個兄弟姊妹一道在院中玩耍半日。
云嬌覺得有些無趣,便偷偷與她言道院外河里有一種小魚,極為細小,只是兩只眼睛卻極大,云嬌給它取名叫大眼睛魚,她曾見別的孩童捕捉過。
可外祖母平日里是絕不允許她去河邊的,又有李嬤嬤時時看著,她也尋不著機會。
此番府中有事,大人們顧不上他們這群孩子。
她便央著姨姐姐一道,用網兜裝些谷粒,二人便偷偷溜出府去捉些大眼睛魚回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