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長東到了如今這般地步,孫安平卻還與他稱兄道弟,顯然是來替他撐腰,這可該如何是好。
她腦子淺,愈想愈怕,當時臉色便變得煞白煞白的,若不是錢世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怕是要腿軟的直接癱倒在地。
錢世海沉吟一番,開口道:“大人既來了,便請上座。”
孫安平盯著他,靜默片刻不咸不淡的開口:“不必了,孫某聽聞沈兄弟在你這商賈之家不明不白的被人打斷了腿,他可是讀書人,孫某作為朝廷命官,自該看顧,是以來瞧瞧是何等情形。”
錢世海額前頓時便見了汗:“大人這是哪里話,并非不明不白,只因是長東他不孝我的老母親,踩折了老人家的腿……”
他也知這打折了腿的事與他的老妻不相干,分明是沈長東在外頭造孽,人家找他尋仇來了。
可事到如今,丁氏已將人是她使得之事宣揚的人盡皆知,這話又怎能收回?
只能硬著頭皮認下了。
“先不說踩折了老夫人腿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孫安平不急不緩:“便當此事屬實。
你可別忘了,沈長東是在我孫某案上備了名的秀才,你一個商賈之家,憑什么對他動用私刑?”
他說著雙目圓睜瞪著錢世海,威勢盡顯。
“這……我……”錢世海出了一身冷汗,連聲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這也是內子見老母疼痛難惹,幾度昏厥,一時憤恨難平,才命人下此狠手,還望大人體諒她一片孝心……”
“是啊,大人明察啊!他就是個活畜生,把我奶奶……”丁氏見狀,忙跟著開口,極力想要撇清自己。
“放肆!”孫安平斷喝一聲:“沈兄弟與孫某常有往來,孫某豈會不知他的人品?如何由得你這老婦來玷污!”
云嬌靜靜望著,心中卻不屑,二舅舅也太會睜眼說瞎話了,二舅母到底有沒有一片孝心,旁人不曉得,他作為枕邊人還不清楚嗎!
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任由她胡作非為罷了。
不過眼下情形該當如何?
二舅母固然可惡,但若與沈長東比起來,卻要好上一些。
這孫安平分明就是一副想替沈長東平反的模樣,決計不能就這般任由他幫著沈長東。
可該如何是好?
任由她心思玲瓏剔透,念頭百轉千回,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有用的法子來。
說到底她不過還是個才年方十歲的小姑娘,給她多些時間籌謀一些小事尚可,面對這般情形,她便是開口都是不守禮法,她又能如何?
便在她心急之時,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大人,您是大淵朝的棟梁之材,怎能與大逆不道、不孝不敬之人稱兄道弟呢?”
云嬌聞聽此聲,幾乎宛如聽了天籟之音,低頭抿唇笑了笑。
真是一物降一物,這大概也是沈長東萬般作惡的報應。
憑他那等低劣的人品,卻能養出這般卓爾不群的兒子,也不知是他的福氣呢還是晦氣。
眾人紛紛四下張望,便見錢勝站在那處,身姿挺拔,如珪如璋。
“錢勝!”沈長東臉色陰沉:“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別忘了我可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