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一怒之下將小廝的名字改成了“金不換”。
金不換,字面上看是三七的另一種叫法,也貼合錢姨娘屋里那些下人的名字。
可有句人盡皆知的話叫做“浪子回頭金不換”。
把言歡為此大發雷霆,將自己最心愛的一方辟雍硯都給摔了,咆哮怒斥了把云庭,命他即刻將小廝的名字改回來。
把云庭那時雖年幼,卻極為有主張,他認定之事,從無人能左右,父子倆鬧的翻天作地,兩看相厭。
他干脆眼不見心不煩,獨自出門求學,長住在書院之中,極少回來。
錢姨娘雖對兒子極為思念,可曉得他回來一回,他們父子間便要鬧上一回,心中雖不好受,卻也時常言道不回來也罷。
這般日子一過便是好幾年,直至云嬌五歲那年年尾回了把家,把云庭才也回家,算是過了個團圓年。
幾年間他年歲漸長,也越發懂事,心中也逐漸明了想讓娘與妹妹在家中日子過得好些,他便要對父親退讓一些。
畢竟妹妹是個姑娘家,不能同他一般住到書院中去,要在這個藏污納垢的家中好生活下去,自然是要仰仗父親的照拂。
是以他叮囑錢姨娘,不可讓云嬌也隨他一般喚她“娘”,要改口叫“姨娘”。
云嬌年幼不知事,娘又生性怯弱,那連氏不是盞省油的燈,母女二人日日活在她眼皮子底下,自然要謹小慎微,半分惹她不得。
而對于把言歡,他雖說仍舊不開口喚他“父親”,但在外人跟前,多少也會給他留些臉面。
好在外頭有外祖母幫襯著,云嬌也乖巧聽話,這些年雖磕磕絆絆,但也總算平平安安長大了。
棚中眾人驟然見了把云庭,不由一個個交口稱贊。
“這是當年那把家的孫子吧?長的真出挑!不大像老子,倒像娘的多。”
席間之人不乏當年的老鄉鄰,皆是識得把言歡的。
“邊上那孩子生的也好看!”
“誒?那是哪家的孩子,我怎的從來不曾見過呢?”
“不曉得,怕是他在書院的同硯吧!”
他們口中“邊上那孩子”說的便是秦南風。
秦南風雖不得滿身書卷氣,但他儀表不凡,氣宇軒昂,行動間頗有鮮衣怒馬之勢,站在把云庭身側,兩人正是相得益彰,平分秋色。
“紹紹,你先去給你婆奶奶上柱香,點些紙吧!”錢姨娘話未說完,淚已落下。
把云庭面色沉痛,點了點頭,朝著正廳走了過去。
秦南風也跟了上去。
他二人也是自幼在錢家相識。
把云庭雖面上看著隨和,實則極難親近。
因著云嬌幼時養在外祖母跟前,他讀書有了閑暇,便奔這處。
一來二去的,便與秦南風熟識了,自然,他二人交好大部分是因錢妍時常欺負云嬌,而秦南風時常相幫之故。
但隨著他們逐漸長大,倒真成了情投意合的好兄弟。
“哪個殺千刀死錯埋反了的干的!狗娘養的……”
把云庭在靈前磕完頭還未起身,便聽到二舅母在外頭崩潰咆哮,言語幾乎不堪入耳。
他抬頭愕然瞧向二舅舅。
錢世海勉強笑了笑:“我去瞧瞧。”